“我、我......”曦词退后，然后双手捂脸蹲了下去。
朝绮淡定多了，毕竟现世有些国家还贴面礼呢。
她拍了拍曦词，道：“起来定位了。”
曦词还是不敢看她，站起来乖乖吹奏。然后她闭眼跟着回音走，朝绮跟在她身后。
走过迷雾，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扭曲的、黑白的世界，只有檐下的灯笼红得似乎要滴血。
曦词眼神冷了下来，微抬起手，火光急速划过，残影在一片黑白中拉长，所有灯笼顷刻间落了下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地上的灯笼一瞬融化，流淌着的红色凝了起来，漫天的红纱席卷而来，将朝绮和曦词隔开。
朝绮握紧了山雪和蝶策，一道黑影朝她扑了过来，沙哑的、尖利的声音：“把你的脸给我吧！”
朝绮一刀格挡，一刀蓄势，唇角勾起：“你来拿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浓黑如墨的剑气汹涌而来，将那道身影吞噬，凄厉的惨叫只发出了前音就被戛然而止。
红纱尽散，曦词提着那把属于谢辞昔的剑，眸底凝霜。
朝绮讶异。据她所知，修士的武器都会认主，比如刀剑如果在别人手中，就会自动封鞘。
曦词已经把剑推了回去。她眨了眨眼道：“这是一个因为破相被抛弃的女子，怨念太大不肯轮回，就成了厉鬼。她以人血为红妆，隔段时间就要换下枯萎的人脸。”
朝绮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控的修士呢？”
“估计是想要渡她吧。”曦词把剑收了起来，又做贼心虚般地褪去伪装现出女身。
相思苦退散，黑白的世界逐渐恢复颜色，或者，被她的容颜照亮。这长相倒是一点也不傻白甜，反而带着锋利的侵略性，朝绮觉得这张脸给她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我脸上有什么吗？”曦词见朝绮盯着她盯脸发愣，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红着不敢看她。用御姐的长相做着最傻白甜的事情。
朝绮贴心地转移话题：“重明塔什么时候开？”
曦词快速接道：“明天黄昏，逢魔之时。”
朝绮伸了个懒腰：“那我们回去睡觉。”
“啊，好，睡、睡觉。”
。
朝绮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曦词坐在小几旁抄书。
她凑过去一看，念了出来：“太上忘情......”
曦词被她吓了一跳，苍劲清挺的“情”字颤抖落笔，浓墨晕开纸面。
朝绮：“啊，抱歉。”
“没事。”曦词指间灵戒一闪，把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道：“我们下楼去吃点东西吧。”
朝绮随意提起道：“你们长辉门是不是，专修无情道？”
曦词下楼的脚一下踩空，朝绮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看路，怎么如此冒失。”
曦词低头应着她。
她们到了大堂吃午饭，由于时间太晚，只剩她们一桌在用餐，在擦别的桌子的小二搭讪道：“哎，朝小姐，你那个特别能喝的男人呢？”
朝绮已经适应了魔界的开放民风，喝着热茶头也不抬道：“这呢。”
曦词的筷子滑了下去。
那小二看着她两，恍然“哦”了一声：“也对，好看的女孩子就要跟好看的女孩子在一起，别便宜狗男人。”
倒也有几分歪理。朝绮听过笑过就忘了。
曦词道：“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朝绮结账离开，为最大限度地保存灵力爬塔，她们决定乘坐马车。
一路上曦词沉默着没说话，朝绮也在闭目养神。
“两位姑娘，只能送到这里了。”车夫不敢再靠近了，车内两人也已经感受到不断逼近的杀气了。
朝绮最先下车，曦词紧跟其后。
重明塔周边是一片黑色的荆棘。魔界没有阳光，只有亘古不变的长夜，猩红的月光给荆棘丛林披上一层血色。
曦词解下腰间碧箫，启唇吹奏。
“左后，八重境一名，六重境三名；右前，七重境两名，六重境四名；正前方，九重境？”曦词汇报情况，最后探知的九重境让她皱了一下眉。
朝绮挑眉，九重境，离羽化登仙只半步之遥。而且，灵修之间是无法越阶探知的，所以说曦词至少也是九重境。
重明塔机关、幻阵重重，而且除了最后的点灯环节，登塔者之间是很少互相攻伐的，因为应付重明塔本身就耗费不少灵力了。当然，也有同行者相互扶持，登上最后一层却反目成仇的，不过朝绮此行的目的是收集信息，那破灯谁爱点谁点。
“小绮，虽然我没打算探知你的修为，但现在，你要保证不离我十丈远。”
朝绮自动换算，33米，曦词能绝对控制的领域很广。
第一层基本有点修为就能打过去，但但第二层难度剧增，三重境的除了抱大腿的都被刷了下去。
三层是幻境，曦词直接一眼看破阵眼，径直带着朝绮再上一层。
十七层时，曦词说停下休息一会，朝绮一路上几乎没出什么力，队友太能打了。
朝绮：“看起来，重明灯你非点不可。”自从进入重明塔，曦词整个人都变了，跟她在相思苦中拔剑时一样，凛冽又内敛，颇有几分重剑无锋的感觉，或者说，人狠话不多。
曦词喝水的动作一顿，道：“我一定要，再次见到他。”
朝绮刚想说什么，一个蓝衣少年走近她们问：“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我、我只是想多上几层长长见识，没想过点灯。”
曦词道：“既然要历练，你一个人会更好。”
然后她拉着朝绮走了，一边走一边解释：“在这里，谁都不要相信。”
朝绮想了想，把心中那句“你可以相信吗？”的疑问咽了下去。
为何她觉得，曦词这个人已经越来越看不透了。
再一层时，曦词急声道：“快闭上眼！”
来不及了，朝绮眼前一片虚幻。如果在幻境，能否见到想见的人？
“啊，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买了，冰箱里有巧克力蛋糕，椰蓉香草布丁，还有酸奶，自己拿哦。”在记忆中久远到有些泛黄的声音。
朝绮几乎立刻睁眼，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及其不雅地把身上的职业套装撕扯下来，又快速换上了家居服。
久违了。朝萌。
“妈妈。”朝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