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姻缘殿。
朝绮晃着手上刚从月老那里接过的身份令牌,睡眼迷蒙地去姻缘殿上班打卡。
她昨天刚飞升,做了月老手下的一个小仙娥,负责观察姻缘树上系着的红线有什么新变化。
每当仙界有一对璧人成功结缘,姻缘树就会开花,开得越多就表示爱意越深重。
不过看来最近仙界没什么仙成功脱单,红线缠绕着干枯的姻缘树,怎么看怎么寡。
朝绮看着万千流苏般的姻缘线在晨风里飘舞,掌心里当初京墨留下的符纹流转腾空,红蝶飞上她的肩头。
“你为何要选姻缘殿?”月京容的声音透过灵蝶传来。
朝绮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成为步虚君的无尘殿所属宫娥会更有机会接近步虚君,不过,月京容显然更乐意她选择姻缘殿。
朝绮轻轻抚着灵蝶镂空的双翅,笑道:“我没时间等他想起,直接在我们的姻缘线上绑死结。”
所谓强娶。
月京容道:“当初他送你一剑,你还他一个情劫,倒也合理。哦,顺便说一下,你要让他遭受情伤爱而不得,才能帮他成功渡劫。别客气,让他肝肠寸断。”
“......大可不必,我会找到别的方法。”朝绮有些无语,这也太幸灾乐祸了。
月京容还想再同她说些什么,此时从殿外走入一位女仙,朝绮眼疾手快地掐断通话。
那是琼烟仙子,月老座下的得力助手,朝绮的领导。
琼烟道:“可有异常?”
朝绮面无表情道:“无。”
她点点头,转身向内殿走去,绫罗飘带在白玉砖上曳出轻响。
近日琼烟来探查姻缘树来得很频繁,一连串的突击检查让一心摸鱼的朝绮有些吃不消。
虽然她心中是有用姻缘线强娶步虚君的想法,但是前提是步虚君的姻缘线它要长出来啊。
朝绮有些惆怅地看着自己无名指端若隐若现的一截姻缘线,心想要不今天晚上去无尘殿勾引步虚君吧,主动才有故事。当然,绝对不能让小月牙知道。
琼烟从内殿走出来,手上带着一册姻缘录,秀眉轻皱。
她嘱咐朝绮道:“你且留意,姻缘树一有异常就通知我。”
真不好意思,她今晚可能要去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过朝绮还是说:“姐姐这段日子辛苦了,不知我可否为姐姐分忧。”
“多谢体谅。”琼烟点头,忽而话音一转,带着警告意味道,“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懂,不过我奉劝一句,如果要在仙界安然无恙地待下去,就不要知道太多。”
朝绮不动声色:“明白,姐姐慢走。”
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
不久,天际冰轮高悬,今晚恰是圆月。
朝绮连夜行服都没换,乘着夜风摸到无尘殿。
她轻轻立在屋脊上,用神力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座宫殿。探知开启。
无尘殿主殿上,仙娥都被屏退,步虚君和另一位仙人在商谈。
月老是位白发紫衣的男子,长得和和气气的。
他问:“鉴玉,你昨晚睡得如何。”
步虚君鉴玉眉目冷寂,声若幽雪:“不如何。”
他还是会梦到那个在离合谷仅一面之缘的女子,带血的唇,灼烫的气息,抱住他时身上混着血腥味的冷香,和她似笑似讽的眼睛。
月老看着他,等他再说一些细节,无奈对面的步虚君一脸冷清。
“你真是无趣。”月老低头玩着手中的绣球,轻飘飘道:“我还以为你这小子可终于动了几寸心弦,看样子千年铁树要开花还真不容易。”
“太上忘情,不惹红尘。”
“得得得,你再念叨下去就没地方哭了。”
眼看他们都开始下棋了,朝绮坐在屋檐上扯着庭院中长上来的桃花,心中有些郁闷,这给别人牵红线的月老却偏偏要耽误她。
红蝶栖落在朝绮手中的桃花瓣上,月京容的声音含笑温雅:“你在做什么?”
朝绮回答道:“赏月。”
“今晚的月很美,我很想你。”
朝绮:“小月牙更美。”
“那你想一想我。”
“我爱你。”
月京容静了一瞬,道:“下次,当面再跟我说一遍吧。”
朝绮俯身吻上那片单薄的蝶翼,道:“好。”
无尘殿内,月老把玲珑棋子在棋盘上一敲,不耐道:“不下了,你就不能放点水。”
步虚君眼皮都没掀一下:“不能。”
月老气得头疼,怒道:“我等着看你被那位梦中情人欺负哭的那一天。”
步虚君盛着烛光的眼睫一颤,手中棋子未停:“你输了。”
月老:“输你个榆木脑袋,你执的是白棋,拿我的黑棋作甚?”
步虚君拂袖,留下一盘残局,道:“不下了。”
月老翻着白眼走出无尘殿。
朝绮诓月京容说她要上夜班,收了灵蝶轻巧跃进无尘殿中。
她顺着鉴玉的气息来到后殿的温泉,卵石铺就的道路通向一片水雾朦胧,黑底鹤纹的屏风遮住一切。
朝绮缓缓走近。
屏风内的步虚君以为是侍者,道了一声:“退下。”
她敛了气息,绕过屏风走到他身后。
墨玉般的长发垂落水雾中,半露的背影清瘦却骨肉匀亭。
朝绮半跪着,伸手握住他的双肩,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喊他名字:“鉴玉......”
几乎是同一瞬,凌厉的杀气直逼向她。
“你现在还伤不了我。”她用神力压下,咬开指尖以血点上他的眉间。
“谁派你来的?”即使灵力被封,他的声音也依然清冷无澜。
朝绮脱了外裳步入温热的泉水中,他只看了一眼她纤细雪白的足踝就闭上双眼。
朝绮正面欣赏他的面容,好看是好看,就是清冷了些。
她由衷地评价道:“你这般模样,真让我忍不住要玷污你。”
步虚君置若惘闻。
看来光是说还不够,朝绮挑起他的下颌,笑道:“仙君说句话?”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确实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