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鉴玉背着她，她趴在他背上，一边哼着轻快的歌，一边用花藤编着花环，开玩笑地把沾着夜露的山花插到他发冠上。m.
从漆黑的山路转至人间灯火，朝绮环着他的脖颈说想吃糖糕。
鉴玉轻轻把她放下，朝绮转着手里的花环。
“娘亲，抱抱。”是小糯米。
鉴玉看着她与朝绮相似的面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朝绮，声音哽了一下：“你！”
朝绮心下微叹，但还是把小糯米抱进怀中，柔声道：“乖呀。你好像又长高了。”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朝绮只能说：“是妖界的蕴灵池。”
鉴玉脸色稍缓，但还是没说话。
小糯米眨着大大的桃花眼，脆生生地问道：“新爹爹？”
好问题。
朝绮说：“不是。”
鉴玉忽然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正是在下。”柳重绯提着一笼糖糕缓步而来，一席红衣在月下灼灼生辉。
鉴玉下意识把手放在背上的剑柄上。
小糯米看着糖糕，开心地喊：“爹爹！”
朝绮面上隐隐有些抽搐。她想跑。
柳重绯看着朝绮，媚眼如丝，声音含笑：“让我来抱便好，你不在的这几天，小糯米胖了不少，怕你又累着了。”
这话说得可真有水平。
小糯米顿时气成一只小河豚：“我哪有！”
朝绮正犹豫着要怎么做，鉴玉凉凉地道：“朝姑娘家室美满，何苦来招惹我？”
柳重绯笑腔带着丝丝锋利：“这可是步虚君布下的幻境。”
鉴玉冷冷瞥他：“我不是在问你。”
白衣仙君略显单薄的双肩撑起茫茫夜色，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或者说，借口。
朝绮轻叹，把小糯米交给柳重绯，顺手把编好的花环给她戴上，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等娘亲一下。”
朝绮走到鉴玉面前，抬头道：“我不是在招惹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柳重绯似笑似叹了一声。
鉴玉捉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字道：“这可是你说的。”
幻境在崩塌，小糯米在喊“娘亲”。
柳重绯警告性地看了鉴玉一眼。
鉴玉冰冷对视。
这的确是他布下的幻境，所以一切只能由他所掌控。
朝绮再睁眼，无尘殿古朴大气的建筑在月下有些冷清。
鉴玉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内室，一路无言。
朝绮道：“你的情劫渡完了？”
她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鉴玉踢开房门，朝绮踉跄了一下被带进寝殿中，然后就被他压在门扉上。
鉴玉眼眶有些发红，他眯着眼睛道：“解释，说点什么，我都信。”
朝绮知道他大概什么都不会信，所以她沉默了。
然后，红色的灵蝶飞落在她肩头，月京容的声音传来：“宝贝？”
朝绮无奈地闭眼，这一个个的是要把她玩死啊。
鉴玉手指微动，灵力溢出凝成囚笼，把那只灵蝶困在笼中，然后冷冷地说：“她现在很忙。”
月京容的传音被阻断了，但朝绮猜鉴玉没有阻断她这边的传音。
他看着朝绮，眼框一片赤红：“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再说一次，说给他听。”
朝绮缓缓抱住他，闷声道：“我爱你。”
鉴玉僵了一下。
朝绮抬手轻轻抚他清疏的眉眼，如同看见那个在九重天的钧天殿向她求婚的青年，轻声道：“我一直都，爱着你啊。”
鉴玉眼中的光芒四碎，他幽幽道：“你一直把我当成别人？”那样炙热而深情的眼神，却是在透过他看向别人。
朝绮愣了一下，她皱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没说话，暴走的灵力却瞬间凝成千万道剑影，把整个无尘殿夷为平地。
明镜和非台都没有出鞘，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剑。
“我也想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他的双眼幽黑如枯井，哑着声道，“为何是你，为何偏偏是你。”
朝绮只能抱着他。
无尘殿的动静太大，月老和琼烟闻声赶来，看到鉴玉身上暴走的灵力，月老不确定地看着朝绮：“步虚君他，渡劫失败了？”
朝绮摇了摇头，成功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只想最快稳定他的情绪。
琼烟道：“朝姑娘，你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何还要缠着步虚君不放手？”
朝绮有些生气，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实在没有资格评论些什么。
她冷声道：“因为他就是我的——唔？”
鉴玉冰凉的手指抵住她的唇，轻声道：“你不要再骗我了。”
朝绮气到简直想笑。这都什么破事。
他的手指移开，朝绮眼前一阵发黑，她想说话，却无法发声。不止，她的五感像蒙着一层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