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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混乱而无序的经历,嘶喊、哭嚎、疯狂、杀戮在这期间比比皆是。
如果第一天是携手互助的闯关小游戏,众人皆是随意甚至新奇的心情,那在第二天有人凄惨死去,第三天认识到这个世界布满扭曲罪犯的恐怖真相,第六天目睹有人被拿着小巧的手术刀的“医生”笑着活剥分食,第十五天发现有人的任务是至少导致一位队友死亡后……
压抑许久的人终于爆发。
他们开始警惕接近自己的人,怀疑的种子在所有人心中扎根壮大,止不住的冲突和要求所有人证明任务不是屠杀队友的强迫行为不断发生。
而在最后的阶段——
所有人不是疯子,所有人都是疯子。
他们可以与尸体共处,与尸体同眠,只因为活人会私下谋划如何杀他,尸体却永远无害。
只要有人的行为和话语稍有疑点,上一秒巧笑嫣兮的人类会瞬间变为拿着利器厮杀的野兽。
时间似乎已在此停滞,一成不变的杀戮生活也变成日常,自己似乎早已成为这条街道里的一员。
在充满着血腥味的漫长时光中,宋泽墨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他只知道自己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轻松避开这条街上满身血渍的“邻居”,甚至随手杀死一只带回去做储备粮;从对鲜血和尸体会正常产生厌恶,变成与这里的人一样狩猎进食。
转动着手中染上艳色的刀具,宋泽墨的眼漆黑如墨,却渗着血的浓稠。
口袋中破损的试卷上布满血迹,丝毫看不出上面曾经留下的痕迹,那只笔也早已因曾刺入他人眼球而停墨,成为一件难用的杀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留着这些无用的东西,但是他确实不想弄丢。
我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呢?
不记得了。
‘爸、爸’
一遍遍重复,一次次默念,都让这份思念愈发清晰。
时光流转,唯有这两个字刻入骨髓,缠绵齿间。
可惜时间已经过的太久了,他“作为人”的时光只能让他勉强对抗。
现在的他,只是看到眼前有只猎物,恰好为了今天的晚餐狩猎而已。
宋泽墨看着眼前自动跳出的任务光屏,有些疑惑地注视着上面的内容。
通关条件:间接或直接杀死一名队友,并存活到最后
剩余任务者(2/17)
模糊的记忆从脑海中探出,想起这东西是什么他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突然蹦出来……意思是这人就是任务者,而且还没死吗?
想到这里,宋泽墨脚下用力,粘稠的血液从撕裂的伤口涌出,沾上鞋底。
手中刀具翻转,银芒滑落,额头狰狞的伤口正式宣告了对方的死亡。
真可惜,脚下那偷偷握着玻璃片的手也再没有出手机会了。
剩余任务者(1/17)
“任务完成,恭喜您通关”
“请勿在现实世界说出与主神空间相关的信息。”
冰冷的机器声响起。
通关?主神空间?
凝滞的思维开始转动:
回家……爸爸……
啊,他记起来了。
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回去,回去见那个人。
“爸……爸……”
许久未说话的嗓子透着嘶哑,仿佛恶魔低语,野兽沉吟,于漫长时光中酝酿的思念沉淀成疯狂的执念。
眼前铺满血色的暗色街道逐渐模糊,直到成为大小不一的色块,随后扭曲变幻,变得明亮多彩,然后逐渐清晰。
眼球微动,他看到洁白的光晕,干净的墙壁,深沉的夜空。
而他正用手按着试卷,提笔欲写。
试卷完好无损,没有血迹铺满纸面;黑笔还能写出,没有血块藏匿笔尖。
一切如此熟悉,如此明亮,没有丝毫与杀戮和血相关的事物。
它们一切如旧,而他却只剩隔世的恍惚。
“爸……爸”
话语不顺,咬字不清,仿佛稚子学语,却一遍遍重复,满是渗着喜悦的执着。
身体仿佛提线木偶般猛地站起,他慢慢地、一步步地往门口走。
打开门,明亮的灯光笼罩走廊,一圈圈拥护着延伸,直至那深处的房间。
他记得的,那是那个人的房间。
“爸爸。”
他呢喃着、迟疑地踏出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看着那被群光簇拥的房间,他的脚步从迟疑到坚定,从试探到追逐,他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成了奔跑。
当手握上门把的时候,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这里了。
心脏剧烈跳动,滚烫的期待在胸膛灼烧,令他迫不及待地将眼前的障碍打开。
木制的门扉一点点移开,房内的光景一步步映入。
那人坐于
', ' ')('光中,抬眸望向他。
……
………
顾梓溪看着跪在自己身边,整个人像小鸡仔一样往自己怀里缩,死抱着自己不放的主角,整个人差点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刚刚见面不还挺正常的吗?他本来打算像平常一样处理完事情就睡觉,结果这人直接冲进来,不仅把他吓了一跳,还一副激动害怕的样子,好像遭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爸爸……”带着泣音的呼唤一遍遍从怀中闷闷发出,微弱而执着。
感到腹间湿意的顾梓溪身体一僵: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别哭啊。
“泽墨,你怎么了?”顾梓溪放轻声音,用自己最柔和的语气试探着问,同时左手抱着,右手放在宋泽墨后颈处,感受到手下身体的僵硬,内心叹息。
右手在后颈一遍遍滑动,透出安抚的意味,让原本僵硬的躯体一点点软化,却还是忍不住在抚摸下一遍遍颤栗,仿佛被扼住死穴的弱小存在。
将头埋在顾梓溪腹间的宋泽墨沉溺在这片温暖的黑暗中,在这里宣泄着自己的惶恐无助,他多想告诉自己父亲关于他经历的一切,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一个音节。
——主神空间阻止了他。
想到这,他满溢着委屈惶恐的内心深处迅速凝聚出怒意,满是对对方逼迫自己欺瞒父亲的怒火。
当那只手抚上后颈的时候,内心酝酿着杀意的宋泽墨不由得僵住,第一时间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他在那条街道待了太久太久,久到杀人已经成为习惯,更何况是后颈那脆弱的部分被人反复触碰,这让他厮杀的本能不断翻涌,恨不得除掉让他感到危险的人。
所以他只能不断地控制自己,与本能交战,让自己不断止住杀戮的欲望,顺从地将后颈弱点露出,如同祈求神明乞怜的祭品。
“爸爸,今晚,一起睡,可以,吗?”
这断断续续的语句,顾梓溪也不知道是宋泽墨太过伤心还是其他原因,不过这不重要,他不可能拒绝这个要求,毕竟这孩子看起来也太难过了。
所以哪怕顾梓溪自己本人还是一脸懵,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仍然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安慰对方。
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养成了不太好的习惯啊。
顾梓溪低头看着主角抚摸后颈的手,有些头疼:哪个正常人安慰人第一反应会是摸那里啊。
这样想着,他忽然回忆起那个小小的身体跪在自己身边,哪怕刚经历过苦痛,哪怕对自己心存惧意,依旧捏着自己衣服,乖乖巧巧地露出白嫩后颈,却一遍遍在自己抚摸下颤栗的样子。
那小小的身体恍惚间与眼前的青年重叠,恍如时光流转,情景再现。
……这么一看,我好像确实很过分啊。看这孩子的样子,应该很恨我吧?
这样想着,顾梓溪不由得开始走神。
而主角本人则放松得紧,甚至连压抑许久的心情都愉悦起来。
对宋泽墨来说,被顾梓溪气息包裹,弱点被掌控,这给他一种完全被笼罩的感觉,仿佛自己被遮挡在羽翼之下,也彻底成为毫无反抗的掌中之物,浓烈的被掌控感与安全感交织,编成一张令人窒息却安心的网。
他感觉自己像一株攀附着对方生长菟丝草,明明是自己离不开对方,却卑劣地纠缠不放,从那人身上汲取关爱,只因为自己害怕面临失去养分而枯萎的下场。
外界纷杂混乱,杀戮长存。
唯有这里是他心安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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