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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翌日清晨,众师弟师妹还未晨起时,惊醒的云秀儿同陆鸣一起发现了自尘无海归来的孤船,船灯表面正刻印着大师兄的莲花座印。
事情到这里,云秀儿只是激动,因为这居然和陆师弟说的一模一样,大师兄他们二人竟然真的就在今早回来了!
船渐渐靠岸,云秀儿和陆鸣到岸边接应。只见船门自动向两侧移开,大师兄弯着腰,怀里正抱着一个人从船里走了出来。
大师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怀中熟睡的人。
下一刻,大师兄抬眼同二人对视。
云秀儿下意识退了一步,脑子里原本想好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只结结巴巴道:“大、大师兄,你和木师兄终于回来啦?”
“嗯,多谢云师妹关心。”
大师兄露出疏离的笑容,同方才那副温柔宠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云秀儿哑口无言,她看向陆鸣,瞪大眼睛示意让对方说话。
陆鸣低咳一声,“那什么,大师兄,你和木师兄没受什么伤吧?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把他们都叫醒,咱们继续赶路去了?”
大师兄点头,“有劳。”
气氛一时极为尴尬,大师兄怀里还抱着个人,全然没有叫醒对方的打算。
陆鸣及时溜走,只剩下云秀儿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正要说些缓缓场合的话,尚未开口,躺在大师兄怀里、枕着大师兄臂弯的木师兄忽地发出一声呓语,而后木师兄睁开眼睛,僵着身体同大师兄无言对望。
“师弟?醒了吗?”
木师兄:“……放我下来,谢谢。”
于是木师兄就被放下来了。
木师兄整张脸都红红的,他刚接触地面,不知怎么的脚忽然软了一下,紧接着不受控制地下跌。
云秀儿刚想捞住,只见一个结实的手臂抢在她面前搂住木师兄的腰,帮他稳住身体。
木师兄如同炸了毛的猫:“别碰我!”
“你现在修为被封,昨夜又消耗过多,身体自然受不住。”
云秀儿竖起耳朵,看到大师兄强行拉住挣扎的木师兄,边揉着木师兄的腰边低声道:“总归都是我的错,师弟别生气。”
木师兄似乎还想再发作,但顾忌到云秀儿在场,只得强行忍了下来。
耳根滚烫。
不是,别顾忌我啊!你们就当我是透明人!继续、继续啊!!
云秀儿在心中呐喊尖叫。
“云师妹?你不舒服吗?”大师兄忽而开口问她。
云秀儿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忙不迭低下了头,捏着嗓子道:“我没事、没事师兄!”
·
时间回到现在。
总之,云秀儿一行人顺利出发,马不停蹄地御剑赶路,在冰冷的高空飞速前行。
他们在胧鹤境主的秘境拿到了该拿的东西,自然归心似箭。
而大师兄则好像陷入了一种矛盾的状态。
他似乎想要尽快回到逍遥派,但又因为一些其他复杂的原因,从而对此感到抗拒。
云秀儿隐隐知道大师兄这种矛盾的情绪一定和木师兄有关,毕竟她亲耳听到木师兄那身神通广大的修为似乎被大师兄暂时封印了。
而大师兄急忙想要回逍遥派,也是因为木师兄。
急忙回逍遥派见谁?这是一个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答案——
师祖,岑澜。
前面两人相对无言,默默赶路。
云秀儿意识到什么,她眼珠子转了转,拉着陆鸣撤到了队伍最后面。
她传音道:“咱们来秘境之前,师祖是不是还闭着关呢?”
陆师弟点头,用眼神询问:怎么?
“大师兄这趟回去,好像是要带木师兄去见师祖。”
这事陆鸣比云秀儿还早猜到,他耐心点头:所以?
“你是咱这一批拜入门派最晚的,大师兄你也是这次才见到,定然不知道先前那个传闻。”
“什么?”
“原来你还会传音啊!那刚刚还一直用眼神瞪我,一直懒得说话!”
“你不是也看懂了吗?行了,说正事。”
这小子的八卦之心果然被她挑起来,哼哼。
云秀儿得意一笑,她就说怎么会有人不好奇八卦呢?小明爷爷从来不多管闲事,那是因为他根本没遇到什么惊天大瓜嘛!
咳咳,说正事。
“我听人说、咳、总之你不要打听是谁说的。大概就是十年前,也就是师祖闭关、大师兄出门游历之前,师兄曾与师祖发生了很大的矛盾。闹到最后,不知师兄说了什么,好像刺激着师祖了,大师兄被师尊一剑穿肚钉在了石板上,暴晒了十天!”
“当时大家都心惊胆战,以为师祖要手刃弟子,结果十天之后,师祖收回剑转身就闭关了。大师兄则顶着那身伤,一脸冷淡地离开了逍遥派。”
', ' ')('陆鸣听着听着,皱起眉毛,总结道:“所以如今大师兄和师祖关系并不好,那让他们起矛盾的原因是什么?”
他话刚说出口,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叶敬酒?”
云秀儿见他上道,立马兴奋地点头,“对!就是师祖的二徒儿,大师兄的师弟叶敬酒!那位同师祖一样是水系单灵根,听说师祖一直对其非常上心、细心栽培,刚刚拜入座下没几天就同师祖同吃同住!谁曾料想竟会意外身亡,这之间的弯弯绕绕,咱们外人也不清楚。”
云秀儿一届弟子,自然不会知道岑澜曾经在叶敬酒被绑后离开逍遥派这件事,更不会知道传闻中的叶敬酒是在大雁国身亡的。她只隐隐约约感觉,大师兄带着木师兄回逍遥派的目的,应该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
陆鸣眼神微动,他目光隐晦地看向燕淩卿二人,又迅速收回目光,渐渐意识到什么。
应该只是他想错了吧?
如果这位木师兄真的就是传闻中的……
哇,那可真是足够劲爆的大消息啊。
——
淮的修为不低,他六百余岁,出窍中期。虽然这与一些妖孽不能相比,但其天资也算是修士中的佼佼者了。
离开摘星阁两日后,他迅速搜寻着这片大地任何与沈芝有关的气息,但一无所获。
他始终记得阁主告诫的事情,一旦三日内无法搜寻到沈芝气息,他本人就会爆体而亡。
六百年的时间让淮在摘星阁从一个无人关心的小喽啰最终混到了阁主眼前,成为阁主的左臂右膀,他自然不甘心这一切付之东流。
他一定会完成阁主交代给他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淮的愿望。
在第三日的午后,一个乌云笼罩的阴天,圈在他食指上原本毫无动静的痕戒,忽地发出一股灼热的烫意,那股温度越来越热、越来越烫,似乎想要将一切灼烧殆尽。
确实闻到了自己手上的焦香肉味的淮:“……”
好在习惯受伤,淮眼皮都未抬一下。
痕戒有动静,说明沈芝应该就在附近。
找到了。
淮唇角勾起,脸上迸发出找到猎物的嗜血兴奋。
追寻着气息,淮一路来到了一片高山,崇山峻岭,层峦叠嶂。
淮想要继续前行的步伐猛地一顿,忽而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远方。
不远处,一群少年正御剑略过脚下城镇,飞向巍巍高山。
这是逍遥派的领地?
沈芝来逍遥派做什么?
淮面容阴晴不定,悄然跟上了那群少年。刚刚跟上,淮就察觉到有强大的修士在这群少年之中,立刻紧绷身体,隐去呼吸。
摘星阁广揽天下秘籍,却始终有两大地盘难以深入核心,只能搜集到流于表面的信息。
这两处地盘,一处是花不笑的魔宫,另一处便是有着天下第一修士之称的岑澜尊主所坐镇的逍遥派。
按理来说,淮不该冒然进入逍遥派的地盘。
他修为虽高,但逍遥派有的是各种各样的怪物坐镇,他的实力在这群人面前只能说勉强够看。
但阁主下的死令,令淮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淮擅长刺杀,隐蔽行踪是他的天赋。
他跟紧那群叽叽喳喳的少年人,凭借自己的手段很快混入了逍遥派。
——
“说吧,接下去做什么?”
跟着燕淩卿一路来到逍遥派,与师弟师妹们道别,叶敬酒认命一般被对方揽腰御剑,进入了一座被称作静修峰的高山。
一向对他格外耐心温柔的燕淩卿这时却什么也没告诉他,温润俊美的青年紧紧握着他的手,拉他进入了藏于静修峰的一栋房屋。
屋内被施了法术,尽管十年间未曾有人拜访,一切却始终如新。
“这是敬酒的居室。”
燕淩卿温声道,“敬酒还有印象吗?”
他曾经的居室?
叶敬酒挑眉,好奇地张望着屋内的摆设。
屋内没什么特别的,一切都遵循逍遥派从简的原则,东西都非常简洁朴素。
靠近房门处放着一个书桌,叶敬酒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他看了看燕淩卿,又收回视线,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几本修炼水系法术和寒冰剑法的入门书籍,叶敬酒随手翻了翻,心顿时沉了半截。
寒冰剑法果真是逍遥派的独门秘籍,不仅如此,书本纸张上还留着格外眼熟的笔记和潦草的简笔画。
简笔画是一个皱着眉头的束冠小人,表情格外严肃,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燕淩卿看了过去,眼里顿时流露出些笑意,紧接着却又垂下眼睫,快速收回了情绪。
“那是师尊。”
“师尊?”
叶敬酒眨眼,看着书里凶巴巴的束冠小人,蓦地笑了出声,“那他肯定特别讨人厌。”
否则这简笔画的力度不
', ' ')('可能力透纸背,彰显的就是一个画画人的滔天愤怒。
「坏师尊!就扔给我几本书籍让我自学,我哪里看得懂!还说要过两天检查修行进度!啊啊啊气死了!」
恍惚间,叶敬酒似乎回到当年自己的气愤恼怒又忧愁的场景之中。
下一刻熟悉的头疼再一次笼罩着他,他蓦地两手抓紧自己的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敬酒——”
“没事、没事,”
叶敬酒含糊道,摇了摇头,“跟那晚上比差远了,能忍住。”
尽管他已经疼得冒出冷汗,嘴唇发白了。
继续翻腾着抽屉里的东西,叶敬酒随口问道:“大师兄,我跟那个师尊关系怎么样?”
问完好久都没人答话,叶敬酒好奇抬头,只见燕淩卿眼神淡淡移开,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叶敬酒耸了耸肩,“随你便。”
反正他就是随口一问。
原以为到这就要陷入僵滞了,青年却忽而开口道:“敬酒同师尊,自然是有师徒之情的。”
这回答还挺正常,叶敬酒却察觉隐隐不对。
若果真如此,燕淩卿方才为何要躲避问题?
他于是起了兴致,接着问道:“哦?那大师兄和师尊呢?”
青年顿了顿,开口道:“自然也是有师徒之情的。”
叶敬酒没错过问起两人关系时,燕淩卿的过分僵硬,他问:“怎么了?大师兄和师尊有什么矛盾吗?”
“……”
燕淩卿以一种沉默的态度默认了叶敬酒的说法。
诶?还真的是?
叶敬酒轻轻笑了一声,他在抽屉里找到一本薄薄的本子,随手翻开道:“噢?我听闻大师兄自幼拜在师尊膝下,情若父子,怎么关系会生出间隙——”
呢?
最后一个字叶敬酒没来得及说,笑就僵在了脸上。
他僵硬地看着笔记上紧密挨着、脸贴脸的小人简笔画,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简笔画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今天也和大师兄贴贴了!耶!又是快乐的一天>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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