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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敬酒在梦里睡的时候,迷迷糊糊梦到了一只银白色的小猫。那只猫皮毛顺滑,举止优雅,一双冰蓝色的兽瞳毫无感情地盯着叶敬酒。
叶敬酒和这只小猫对视时,隐隐约约有些熟悉,总觉得这猫冰冷高傲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格外像他认识的一个熟人。
但梦里的叶敬酒想不起来熟人的名字,他只是下意识对这只猫有些亲近。
于是,当那只猫远离他向前跑的时候,叶敬酒就跟着那只猫追了过去。
眨眼间时空扭曲,叶敬酒再一睁眼,那只猫银白的皮毛沾满了红到发黑的血液,四肢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样扭曲地躺在地上,它奄奄一息,恹恹地看向叶敬酒,一言不发,拒绝求救。
叶敬酒犹豫着朝它靠近一步,那只猫竖起毛发,冲他低吼了一声,像是在警告叶敬酒,让他远离自己。
那猫的出血量一点也不正常,它身下的血液扩散的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叶敬酒的脚边。叶敬酒抬脚,只觉得这漆黑的血液格外粘稠,阻止着叶敬酒上前救它。
“你要我救你吗?”叶敬酒问那只猫。
那只猫不吭声,只盯着他,神色恹恹,兽瞳里的瞳孔渐渐扩散,像是要死了一般。
它不求救,叶敬酒心里却越来越慌。仿佛等这只猫死了,他现实里熟悉的人也会跟着死去。
叶敬酒不再犹豫,他向前迈开步伐朝猫走去,脚踩的血液却浓稠得如同泥潭一般,让他根本迈不开腿。那猫的气息越来越弱,兽瞳却还是盯着视线里的叶敬酒,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见根本迈不开腿,叶敬酒尝试着后退了一步,那血液果然不曾阻拦他,似乎只要叶敬酒不去救它,什么未知的阻力都会消失。
银白色的猫趴在地上,盯着视线里的少年渐渐往后退。它没有失望,只是盯着,像是要在临死前将少年的模样牢牢记住。
视线渐渐模糊,那猫的瞳孔愈发扩散,就连视线里的少年也变成了一个细微的小点。
它以为叶敬酒要走了,要离开它,不再白费力气尝试着救它。
却在视线快要彻底陷入黑暗时,黑点越来越大,迅速朝它飞奔。少年在助跑,当脚即将踩在那片血液上时,瞬间跳过了地面的血液落在了它的身边。
猫陡然睁大了眼睛,冰蓝色的兽瞳缩成一个小点,直到少年的身影再次清晰,它饱受折磨的身体陡然一轻,被少年抱在了怀里。
“啊啊啊,你是不是要死了?糟了糟了,我不会医术啊!怎么办怎么办?!”
将它抱在怀里的少年慌乱大叫。
吵死了。
它静静看着少年,身体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些,少年格外慌张,手足无措。它抬起猫爪,毛茸茸的猫爪盖在少年的胸膛上,少年顿时僵住身体,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与它对视,“你没事吧?”
叶敬酒以为怀里奄奄一息的猫要立马死了,那猫却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冲他叫了一声,“喵。”
像是在告诉他,我没事。
还从少年的怀里跳下来,一副健步如飞的活泼样绕着他围圈圈。
叶敬酒却渐渐皱起眉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玩诈的是吧?”
他盯着猫咪,那猫咪歪着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叫了一声,“喵。”
就很无辜。
——
“燕淩卿,师祖现在就在寝殿里昏迷,你若还有良心,就带叶敬酒过来。”
小纸人说,“怕是再迟一段时间,就连神交也无法挽回了。”
“若是逍遥派的岑澜师祖因为这种事情陨落,不管是你或是叶敬酒,当场就会被逍遥派格杀。”
燕淩卿却没答应,他脑袋一片混乱,师尊同小师弟神交的事情,以及小师弟是魔修的事情,他知道的都太过突然。
小师弟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些事情?
燕淩卿想着方才还羞红着脸,任他用手指涂药,没忍住泄了回身子的小师弟,只觉得脑袋一片胀痛。
魔修,神交。
这两个词径自砸在他的头上,他一边是师尊的好弟子,一边是小师弟的…命定之人。明明一切刚刚开始,却在转瞬间消失。
仿佛是在命运冲他嘲笑道:燕淩卿,你不配拥有这些。
“燕淩卿,你意如何?”那小纸人还在逼问他。
“……不行。”燕淩卿握紧手中的剑,嗓子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让敬酒同师尊神交……我做不到。”
小纸人并未生气,只说后果,“若你不同意,师尊就会一直走火入魔。不是坐化,就是入魔,成了没了理智、只会杀人的魔修。”
“若是师尊成了魔修,天下苍生皆会毁于一旦,如在人间炼狱,万鬼嚎哭。”
小纸人说,“若是如此,燕淩卿,你该当何罪?”
面容俊美的青年被说得面色惨白,甚至站不稳身体,要用剑撑着才能站直。
小纸人没有丝毫动容,“子时
', ' ')('之前,你若带叶敬酒过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它下了逐客令,燕淩卿自是要走,他背过身,御剑飞行。可那身影,看起来格外麻木。
·
燕淩卿回去的路上,腰间的储物袋一直乱晃。
他低下头,看到储物袋袋口一个白色的小手臂被风吹的乱晃,像是快要被吹裂了。
燕淩卿面色一变,赶忙用灵法护住小纸人,将那小纸人捧在掌心里。
他目光复杂,低声喃喃道:“……你出来干嘛?”
那小纸人什么都听不懂,只会抱着他的手指大声道:“大~师~兄~好~”
燕淩卿同它对视,眼眸垂了下去,哑声道:“大师兄……一点也不好。”
小纸人赶忙抱紧他的手指,大声道:“大~师~兄~别~难~过~”
纵使有灵法保护,小纸人还是被风吹得荡起波纹。
燕淩卿抿着唇,用手掌抵着风,那小纸人才得了救,在他手掌里直喘息。
明明就是个纸人而已。
小师弟叠给他的纸人。
燕淩卿问,“你这么弱小,以后怎么保护我?”
小纸人这回听懂了,被他戳中了伤心处,哇哇大哭。
燕淩卿看着哭得格外凄惨的小纸人,低声道:“你以后会保护我吗?”
小纸人连忙点头,边哭边道:“我~保~护~大~师~兄~”
“……真的?”
燕淩卿看着小纸人重重点头表达忠心,他明明该感到高兴的,心脏却像是被人用力撕碎了一般,他滚动喉咙,哑声道:“你以后会保护大师兄,可是……大师兄好像保护不好你。”
“敬酒,你告诉师兄,师兄该怎么办?”
——
作为逍遥派师祖叠的纸人,小纸人开智已有上千年。
燕淩卿还是个小奶娃的时候,它就在燕淩卿旁看着他了。
师祖不是擅长照顾人的性格,何况是小孩,有些事情只好小纸人去做。
它看着这小子长大,少说还是有一丝感情在。
让这小子自己抉择挣扎,怕是师徒二人最后都得走火入魔了。
“罢了,就由我来做个恶人罢。”
小纸人嘟囔一声,看着燕淩卿走远,就施了个传唤阵将还在昏睡的叶敬酒传送了过来。
等燕淩卿赶过来,估计叶敬酒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
这样的话,叶敬酒和燕淩卿也不用再一番对峙,伤了感情。
它拉着昏睡的叶敬酒到了师尊的寝殿,到门口的时候,它叫醒了被施了昏睡咒的叶敬酒。
少年困惑地睁开眼睛,看见小纸人和他眼对眼,瞬间吓得清醒。
“你怎么在这?!不对,我怎么在这?!”
叶敬酒一脸懵逼,他在睡醒之前,还同梦里的高冷猫咪玩得欢快。这会儿陡然被叫醒,发现自己正在师尊的寝殿外,一时之间生出今夕何夕,他是不是还在梦里的错觉。
这小子看起来这么傻?师祖到底为什么看上了?
小纸人道,“师祖就在里面。”
“……啊?”
小纸人推着少年往寝殿大门走,这寝殿昨夜被师祖施了法术,它压根进不去,只能让少年自己进去,“师祖昨日走火入魔了,你快去同他神交救他,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你!你别推我!”
叶敬酒昨天才同大师兄欢爱过,被小纸人向前推着,那处酸疼的厉害,当即脸色变得古怪,直摇头,“总之,你先别推我!先把事情同我讲清楚!”
小纸人只好顿住,同他讲了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敬酒听完之后胸闷得厉害,自己坐在门槛那抱着膝盖,侧过头闷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同师尊神交还能治愈他的精神创伤?”
“反正事情就是发生了,你快去就是了。”
叶敬酒皱眉,脸色变换,“你说得轻巧!这事又不是你来做!更何况、更何况我已同大师兄……反正我不做!你找别人吧。”
小纸人只好陪他坐在门槛上,“若是有旁人能救,我还非要你来干嘛?师尊昨日吐血得厉害,他既在你识海里留下精神烙印,你应该能感知的到吧?”
叶敬酒不由得想起梦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猫,脸色一僵。
小纸人继续道:“你若是能感知到,就知道师祖现在情况不妙,若是真的继续走火入魔或者更甚……不只是你,就连你那大师兄也要被格杀了的。”
叶敬酒生气地看向它,“这关大师兄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了?是他非要把你带走,昨夜好像又对你做了什么,师祖这才旧伤复发,走火入魔的。”
说起这事叶敬酒就更生气了,他说,“那师尊怎么自己偷窥我和大师兄的事情,要说也是他心虚才是,他……他走火入魔……”
梦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猫仿佛又鲜血淋漓地躺在他面前,叶敬酒握紧拳头,想起之前同师
', ' ')('尊神交的种种事情,还有那日灵泉师尊对他做的那一番事情……
小纸人还在一旁等着他回答,叶敬酒抓紧衣袖,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在了腿上,“……不行,我答应过大师兄的。”
“燕淩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小纸人忽然说道。
“……什么?”
“他方才已经察觉师尊走火入魔,要救师尊,我把方法告诉了他,他自己浑浑噩噩地走了。”
小纸人看着发怔的叶敬酒,道:“叶敬酒,因为你,他们师徒二人快要反目成仇了。如今,你要亲眼看着燕淩卿因为此事郁郁寡欢,只觉得自己亲手害死了师祖吗?”
“什么反目成仇,我——”
“师祖因为何事走火入魔,你现下还不清楚吗?叶敬酒。”
门内就是走火入魔的师尊,门外,小纸人一字一句朝他道:“别自欺欺人了,师祖喜欢你,叶敬酒。”
……师尊,喜欢他?
少年的眉眼还残留着一丝情欲,小纸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师祖因为什么走火入魔了。它诧异一向老实的燕淩卿居然先下手为强,将师祖气了个半死。
但事已至此,不如把事情全部挑明,趁着大家思绪都还未理清的时候,将叶敬酒哄骗了治疗师祖。
它趁着叶敬酒发怔的空当,推着叶敬酒进了寝殿,自己立马关上了门,“师祖就在里面,你知道怎么同师祖神交的,快点去救师祖吧!”
·
叶敬酒发呆的功夫,就被小纸人推进了师祖的寝殿。
他思绪乱得很,却在抬头扫过寝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寝殿已然被灵气轰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寝榻处的师尊,正盘腿打坐,浑身灵气混乱,清冷俊美的脸隐有痛苦之色,衣衫之下,叶敬酒还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叶敬酒这才有了师尊走火入魔的实感。
他暂时把心中杂乱的思绪按下,犹豫了一下,朝师尊靠近。越往前,他越是心惊肉跳,只觉得这暴虐的灵气会在一瞬间把他撕成碎片。
但令他意外的是,随着他的靠近,这暴虐的灵气会自动避开他,任由他接近。
等他坐到师尊旁边,鼻尖几乎要被浓郁的血气堵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师尊后背全是血迹,似乎是体内的经脉紊乱,若是不及时把淤血排除,会加剧身体的创伤。
叶敬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师尊,他抿了抿唇,想到小纸人说的那番话。
师尊喜欢他?
叶敬酒虽然听了,还是觉得不信,他坚信那是神交产生的错觉。就像是他在神交之后,对师尊产生的不合时宜的依恋一般。
他觉得比起喜欢,那更像是性欲。
就同师尊那次将他强行压在身下,将鸡巴插进他的双腿之间,最后顶着穴射在他大腿根上。
叶敬酒感受不到一丝喜欢,只感受到了师尊的兽欲。
喜欢不是那样的,是大师兄那样的小心翼翼,每一次进入,都会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
叶敬酒觉得那才是喜欢。
但师兄……师兄也知道了吗?
他知道了多少?仅仅只是神交的事情,还是更多?
若是大师兄觉得是他害了师尊走火入魔,又该如何?
若又真的因为他,师尊出了什么意外,逍遥派要讨伐大师兄,又该如何?
……他总要为大师兄做打算的。
叶敬酒越想越乱,耳边听到师尊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回神,看到师尊紧皱着眉头,额间冒出细密的汗。
叶敬酒犹豫了一下,拿衣袖替师尊擦掉冷汗,他看着师尊,低声道,“师尊,我不同你神交,你也会好过来的,是不是?”
师尊听不见他的问话,喉间只有痛苦的闷声。
“师尊……你不能逼我。”
叶敬酒抓紧了袖子,觉得自己格外难堪,肮脏,“我若是再同你神交,就是对不起大师兄,你明明知道我昨夜已经同大师兄——”
师尊忽地吐了一大口血,那浓郁粘稠的黑色血液落在衣衫上显得触目惊心。他清冷俊美的容貌渐渐没了血色,冰冷的体温同死人没什么两样。
叶敬酒怔住,不再言语。
他沉默地坐在师尊身边,低垂着头,散落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像是在做着非常重要的决定。
一个事关他未来的决定。
燕淩卿就是在这时赶来的,他回到住处看见小师弟不在,便知道定是师尊的纸人做了坏事。
他忍着怒气来到静修殿,门口没有那纸人的身影,他没有犹疑,绷紧脸往师尊的寝殿前去,果不其然小纸人就在那里守着。
他冷声质问:“你是不是逼他了?”
小纸人坐在门槛上晃着腿,“我从来不逼人,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燕淩卿不再同他废话,当下要踹开大门强行进入寝殿,小纸人连忙拉住了他,“燕淩
', ' ')('卿,你疯了?师祖的寝殿施了秘法,现如今除了叶敬酒能进,谁进去都是死路一条!”
“……呵,这才是你非要敬酒去救师尊的缘由吧。”
燕淩卿甩开纸人,小纸人是仓促之下成型的,虽是同等境界,他现在却要比小纸人强上许多,只准备硬闯师尊的寝殿。
小纸人被他甩在地上也不气,只说道:“你既是知道叶敬酒是魔修,还一往情深做什么?燕淩卿,你真以为你那小师弟真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知道?便是不要这个,换个干净的不行吗?”
燕淩卿听了它的话,顿住脚步。他缓缓扭过头,看向小纸人,小纸人与他对视,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一向温柔、如沐春风的逍遥派师祖的大弟子,燕淩卿,此时眼底满是狠戾,看向它的眼神含着浓郁的杀意,竟是丝毫不顾及从前的情面。
“他是魔修又如何?”
燕淩卿哑声道,“我答应过敬酒了,从此以后,我来保护他。”
小纸人瞬间哑了口。
现如今,燕淩卿同他师尊一般无可救药,偏执得吓人。
“往后,我不希望你再说这种话。”
燕淩卿踹开了寝殿大门就要往里硬闯,他还未看清,屋内的暴虐灵气瞬间朝他涌来,恐怖不足一息,就能将燕淩卿切得四分五裂。
如此危难关头,燕淩卿忽然听到门内小师弟的一声“不要!”。
那暴虐的灵气瞬间停滞,燕淩卿额间的一缕碎发被那灵气斩断,他眼睛不曾眨一下,只等视线渐渐清晰,看见小师弟着紧紧抓着师尊的手,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大师兄!你没事吧?”
“我……”
燕淩卿开口,才觉得嗓音哑的不像话,他紧紧盯着小师弟与师尊相握的手,眼暗了下来,“我没事,敬酒,你呢?”
叶敬酒见大师兄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手,这才反应过来放开,谁知刚放开,那灵气又要暴虐朝燕淩卿杀去,他赶忙又握住师尊的手,小声道:“我也没事,大师兄。”
“嗯,那就好。”
燕淩卿向前走了两步,灵气盘踞在他的四周,杀意内敛。燕淩卿没有一丝惧怕,走到小师弟身边,他拉住小师弟的另一只手,目光沉着,“敬酒,你决定了?”
“我……”
叶敬酒咬住唇瓣,不敢面对大师兄的目光,“……嗯。”
叶敬酒不想告诉大师兄,他是为了大师兄才决定帮助师尊,同师尊神交。
但燕淩卿心思细腻,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们都沉默着,直到燕淩卿开口,打破了沉默。
“敬酒,你可以帮助师尊,同他……神交。”
燕淩卿缓缓说,“但作为交换,我需要在旁边守着你,以防出了什么差错。”
“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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