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孝瑾不喜欢被刻意照顾的感觉,这很奇怪,因为他也看得出来是……
他拿出荷包,但他那个与其说是荷包,那也算行吧,反正就是用来装钱的,缝的,不过又破又旧,反复清洗又会破。他不敢上前,怕先生看到他的落魄,所以他捂着荷包,把里面的铜钱全都倾倒,倒到宣纸上。
他宁可用宣纸去包这钱。
他们用的都是很好的宣纸。这对于朱孝瑾来说,是身上最昂贵,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朱孝瑾认认真真的包好,却又不敢弄得太皱,因为别人的宣纸不会有一点痕迹,这张他还要拿来写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是他又觉得这样也不好。
想要一个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男人不具有细腻的性格,实在是太难了。
朱孝瑾说:“先生,我……”
先生什么都没有说,摸着花白的胡须走了过来,说:“你又在卖什么东西了?还是省下来多少钱,又或者是在外面赚钱啊?”
先生:“我……实在是不想,比别人晚交。”
老师:“再这样不吃东西省钱,你早晚有一天要饿病的。”
先生说:“不会的,先生,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吃饱过一顿,如果我那么容易就死,其实,我早就死了,在乡下,这是会被淘汰掉的基因,就像驯服马的过程……找最温顺的那个继续繁衍……”
先生说:“今天先留在这里吧,我再给你讲点东西。”
朱孝瑾说:“我回去要是晚了……太黑的话,我会看不清的。”
先生说:“先睡在我家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孝瑾:“这……”
先生说:“这有什么,我派人去告知你父母就是。”
朱孝瑾说:“我记得老师是那一年的进士,其实原本应该是状元的。但是,虽然能在安宁当大学士,但……毅然决然地到了这个地方教书。老师是石家的……”
先生说:“进士,状元,这对我来说,其实也不重要。朱孝瑾,你觉得读书是什么?是能去当大官吗?”
朱孝瑾:“嗯……”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骗人了。
他也不是算应答,他是在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虽然他一直都在骗人,他的文章是可以去写那种,假大空,看起来还很真挚的。
先生说:“学习知识没让你感觉,快乐,是吗?”
朱孝瑾:“……”
先生说:“那几个人就算了,这些人里,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有这种想法。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你虽出身贫困,但是,不会随波逐流,约定就是约定,绝不延期,有些穷人总会讲借口,欠钱就是一文钱也不愿意还给人家。无论如何,你都不想延期,你是一个非常注重约定的人,我很喜欢这种人,如果读书只是成绩好,又有什么用?道德没有达标,不管怎样,我都看不起这个人的。所以我希望,你心如明镜。你早就会背《爱莲说》了。莲花到底是美才让文人墨客喜欢,还是它象征的精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孝瑾:“我……”
先生说:“你这个人啊,虽然文章写的是很好,但是,那都不是用心写的,你根本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发自真心写的,跟虚情假意写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若是文字感受力很强的人,也能看出来。对一种事物,了解不了解,你写的是真心,人家也会被你的真心感动,你写的不是,别人总会觉得,你文字间缺少了什么,你的文章,也只能给那些不太懂事的人看了,你看看你那首诗,你那几岁写的啊,你现在还有当初那种感觉吗?”
朱孝瑾:“我,但是……”
先生说:“我是觉得,你人品好,所以才想教授你。”
朱孝瑾说:“先生,你后悔吗?不远万里,葬送前程,来我们这里,做着谁也不理解的工作,环境也不好。经济,文学,艺术,什么都没有。还有,我这种,不如人家拥有所以能放弃的……很……功利的思想……”
先生说:“这种事,有什么葬送不葬送的,我觉得值就是值,如果我不来,你能接受这种教育吗?你要是不能去做官,全天下都应该惋惜才对。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从来也没有接触过穷人,有一个人问我,上学到底是什么滋味,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没有钱去上学的,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而那些有钱上学的人,总有几个纨绔子弟,令人心生厌恶。读书,不光是看,更要去做,不能像那些人那么有名,至少要学到他们的精神。”
先生说:“不过你要是想做大官,就是为了赚大钱,我怕你哪天去做那贪官,走歪,那多可怕?”
先生说:“难道,这里会没有很善良的人吗?难道你不是吗?”
朱孝瑾:“我……”
先生说:“再者,一个地方教育资源特别好,另一个地方特别差,这种倾斜,也不能让整个国家强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朱孝瑾想起了话。
朱孝瑾说:“说起来……那里还是有好人的,我实在不该……”
颜明道说:“你从那里出来,倒是对那个地方避而不谈,皇上已经明里暗里问过你好多遍对那个乡的方针了。不过虽然……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不会让人感觉他偏心任何一个人。所以他虽然拨款了,但也不会很夸张,他要考虑不能光扶持一个地方,而是把其他地方都建设一下,毕竟不能因为谁是官员,对谁的家乡就……如果有人没做官,那个地方又很穷困,那真是倒霉了。说来其实也是怪先皇昏庸无能……若不是贺前辈撑着……没想到贺前辈死后没几年,他也驾崩了。居然能连在一起。还好皇上登基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小,要是十岁以前可能又要乱了。”
毕竟十岁之前登基的基本都……很多结局都不好。
朱孝瑾:“确实也……没错。”
朱孝瑾回到宅邸,又看见了白发男人沏好了茶。
这是大红袍。
因为周方启总会沏一些这么名贵的茶,当然了,他是皇上。朱孝瑾虽然从来不喝这种东西,但他的父母就会去喝,自然是喝不到那么好的,因为那么好的,都进贡给皇上了。
作为一个全才皇帝,周方启擅长很多事情。沏茶也是一把好手。
周方启说:“孝瑾,你尝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周方启说:“说起来,贺严居然都不给你取字,也算是你的恩师了。”
朱孝瑾:“……其实臣……”
不是很在意这种东西。
但是听起来又太随便了,不太好。
周方启:“算了,无所谓的。”
他其实还想说皇上也有点……奇怪,其实皇上一般也不会叫官员名字,让朱孝瑾第一次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好像有点像骂自己。
周方启说:“孝瑾,你还记得吗?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一天,也是那么美满的圆月,圆月常有团圆之意,但是,朕的母妃在不久之前意外死了……那一天,朕失势了。成了没有母妃的孩子。虽然,本来也是……原本是不可能成为皇上的。”
周方启淡淡地笑了。
有人说他是暴君,但……若是暴君能做出一番事业,还能让这个朝代前所未有的兴旺,其实也不能算暴君。
可能因为他的母妃是普通民家女,所以周方启倒是很注重亲力亲为,讲究实践,体察民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作为这么一个君王啊,想要通过什么关系,但没有任何能力,在朝廷上当高官,还是挺难的。
之所以周方启会答应宋禄,让宋元当高官,那也是因为,他知道宋元这种受了很多苦的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百姓想要什么。
朱孝瑾说:“皇上,关于臣家乡,臣想谏言。不知皇上允不允许。”
周方启说:“孝瑾对朕真是客气,朕可不想拒绝你。只不过……为何突然……”
朱孝瑾说:“大概是,想起了那个老师吧。从石家走出来的,拒绝了那些职位,毅然决然奔赴臣家乡的老师。”
周方启说:“他已经在那边太多年了,久到已经没人提起了。”
周方启挂起淡淡的微笑,他的眉眼凌厉,但也能露出温柔的表情来。
一个人面相再凶,也不可能笑的时候也显得很凶的。
朱孝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这好像不是什么,职业性假笑,有什么值得周方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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