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赤井黑高看着眼前的一切——让开道路的西松平宗家-织田家的部队、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一片坦途的官道——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居然同意我们上洛?还要派遣部队和我们一起走?他们不知道我们只是打着上洛这个名号,实则是来攻略尾张的吗?」
「北条家本来也只是想打着上洛的名号来恶心我们,估计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吧。」绯村羊羽笑了两声,看了眼依旧被夹在队伍中间的北条纲成的3000人。
马廻众们谈笑的时候,武田晴信则已经暗中来到了今川义元的马车内,费劲口舌地想要游说他待会就翻脸动手:
「等到大军基本渡过矢作川,五郎你就让后卫部队控制渡口,主力直接横向穿插,马上就可以把西松平宗家和安祥城附近的防线全部打穿!到了那时,整个西三河就都是你的了啊!那个鸣海城的山口家不是和你暗通款曲吗?联络他一同起事,半个尾张都有机会拿下啊!」
「虎千代,我们是在上洛勤王啊。人家好心让路给我们,我们翻脸就攻击别人?这不是要让今川家名望扫地吗?」今川义元不停地摆手拒绝道,「哪有这么做人做事的?我会成为青史留名的女干诈小人的。」
「哎,榆木脑袋,跟你是说不通了。」武田晴信放弃了对牛弹琴,转向了太原雪斋,「雪斋大师,您应该明白的吧?这一次背信弃义能收获多大的利益?」
「贫僧觉得就按承芳说的做,挺好的。」太原雪斋双手抱胸,靠在马车的车厢上闭目养神,「再说了,我只是家宰而已,说了不算的。大膳大夫还是想办法去游说家督吧。」
「这是真实的理由吗?」见太原雪斋也拒绝了,武田晴信不由的有些意外。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他有些怀疑地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太原雪斋:「还是说,裹挟着织田家和斋藤家一起上洛,也是您计划中的一部分?」
「啊?真的吗?」今川义元闻言来了兴趣,也看向了太原雪斋,「老爷子的第四手棋来了?」
「别吵,睡觉呢。」裹着被子睡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银杏终于忍无可忍了,抓起一个枕头就向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劈头盖脸地砸来,「要谈事情就去外面谈,别吵老娘我睡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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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埋伏。」不久后,山口教继的亲信本多忠信被派来向进军中的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通报情况,「根据我家主子的情报网回复,从矢作川直到那古野城的一路上都没有织田家的伏兵。」
「真是有趣。」武田晴信摸着自己粗硬的胡茬,砸了咂嘴便悟出了织田家的想法,「他们看来是真的想让把我们礼送出境,然后攻击空虚的今川家领内啊。」
「但他们不是说会派一队人和我们一起上洛吗?到时候那队人就是我们的人质了,织田家的留守部队也不敢轻举妄动吧?」今川义元随口应了一句。
「到了京都兵荒马乱的,可说不准。不过事先要说好,如果到了那古野城,织田家不肯派出部队和我们一起上洛,那我们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前进了,马上掉头回去。织田家若是不让,那我们就在织田家的领内和他们翻脸开战。」武田晴信叮嘱今川义元道:「没有人质在手,绝不北上。不然等我们走到了美浓境内,一旦被织田家切断后路可就危险了,随身的军粮支持不了多久。」
「已经联系了浅井家。之前我们两家与浅井家签订秘密盟约,约定浅井家要为我们上洛的使节提供方便,现在不就是在上洛嘛。浅井家已经答应接应了,还说会出兵配和我们。」今川义元抬头向西北的近江看去,「如果真的在进入美浓境内后遇到危机情况,我们
向近江突围便是。」
「总之还是不安全,这么大一支部队孤悬敌境。别的不说,军心就容易乱。」武田晴信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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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1546)年3月10日,那古野城城下。
为了表示诚意,织田家在沿途官道两侧完全没有设下任何部队,连周围的岩砦都处于无人驻守的状态,让甲相骏联军可以一马平川地开到那古野城下,只有织田信秀带着一队马廻众等在城外,迎接来访的客军。
「这样不设防,我们是不是有机会突袭拿下织田弹正(织田信秀),甚至是那古野城?」武田晴信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局势,又看了眼织田信秀周围的马廻众。
「你娘的……」那古野氏丰看到眼前的景象,却是咬牙切齿地愤恨难当,「当年我就是这样被织田信秀那厮算计,好心邀请他进城,心急火燎地替他治病,叫他家人来看望,结果被那厮突袭偷城……他反倒把我的那古野城当做自己的居城,舒舒服服地住下来了?」
「消消气,五弟,早晚帮你报复回来。」今川义元在那古野氏丰的肩头拍了拍,随后便也点出自己和武田晴信的马廻众,一行人前去那古野城城下町外与织田信秀会面。太原雪斋依旧没有出面,而是留在军中观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