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姬才回来,嘉言还没见过你表姐吧?”邓氏一边看着宋嘉言被那个大夫掐住肩膀检查骨头,“痛”得脸都抽筋,一边笑着问宋嘉言道。
“是啊,”宋嘉言咬着牙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姬表姐,可惜,嘉言现在……哎呦……不能给夏姬表姐行礼了。”
那个名字可能是叫孔夏的女孩连正眼都没给宋嘉言一个:“谁稀罕……”
邓氏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夏姬!”
幸好这会儿,大夫已经给那三个孩子和宋嘉言都检查完毕,回道:“回夫人,三位公子都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回头,在下给三位公子开些去惊的方子,吃了两幅便是。倒是表内公子……”
邓氏立刻有些紧张:“表内公子如何?”像是生怕宋嘉言有什么事情一般。
那大夫又看了看宋嘉言,“表内公子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了,这一个月,恐怕是不能提重物了……”
“哈。他提什么重物?”孔夏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上去倒有几分汉朝那几个女强人的肆意。
“夏姬!”邓氏又气又急,这边却只能温婉地看着大夫道,“如此,就麻烦大夫想个办法,调理一二吧。我这外甥,现在自己带着两个弟弟,过几日又要搬到南郡去,虽然不需要提重物,但是少不得他还要照顾他那个才两岁的弟弟……”
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几个邓氏安排在他们院子里的侍女,宋嘉言就知道,这些事,十有八-九邓氏已经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要是想说自己拿竹竿吓唬了那几个爬树的孩子,首先就要说他们为什么爬了树,而且还被自己吓唬,其次,她还要解释,自己一向不出院子,除非有人叫,一直都在院子里,怎么这次会这么“好心”地来给三个孩子“摘柿子”,然后就会扯到这三个孩子欺负一个两岁孩子的事情。另一方面,她也没有证据自己是故意吓唬他们,他们三个除了受到惊吓,分毫无损,而自己这里,除了自己肩膀“受了伤”要养一个月,还有一个石孝忠为了救那个红衣的孩子也受着伤哪!
宋嘉言这边让大夫帮他把“受伤”的肩膀用布条捆起来,以免不注意的时候再“受伤”,一边也含着眼泪伏□去:“舅母,外甥家的石孝忠石大,虽然是仆人,但也是父亲奶兄的长子,他们家本来在外甥家早就没有了奴契,只是因为担心外甥兄弟三个,才一家人都留在家里帮外甥家的忙,这会儿他为了救那位红衣的公子也受了伤,外甥,外甥请舅母让大夫也给他瞧瞧去吧……”
石姥姥一家的事情,邓氏当然也是知道的。虽然在他们也许还是把石姥姥一家当奴仆,但是这时候,宋嘉言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邓氏也不好拒绝,只好让侍女又引了大夫往宋嘉言他们的院子里去看石孝忠。
“难道弟弟他们被惊吓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孔夏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一边看了看坐在一旁,身边坐着此刻规规矩矩的蓝衣孩子的那个妇人,又看了看那个还抱着那个此刻已经哭得睡着了的红衣孩子的老妇人,不满地嚷道。
“是啊。”宋嘉言心有戚戚,皱着眉,“一定要从表弟他们离开屋子到外面去开始问,这才能把表弟他们为什么会遇到危险问清楚吧?以后最好不要随便让表弟他们出门,爬树什么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呵呵……”一直带着那个蓝衣孩子坐在那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的妇人忽然笑了一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还不等宋嘉言想明白这个人是谁,只见她转头望着孔静道:“夏姬,你弟弟和表弟他们爬上树去玩,有个风吹草动的,本就容易受到惊吓,眼下这么大动静,没有受伤已经是大幸,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舅母……”
不知道为什么,宋嘉言总觉得孔静有些害怕那位妇人一般,就连那个抱着红衣孩子的老妇人都不再哭。
“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邓氏忽然站起身,“来,送各位都回去好好休息。”
邓氏冲着宋嘉言笑了笑:“嘉言也回去休息吧,嘉瑞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呢。”
那个红衣的孩子和那个蓝衣的孩子的家人见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纷纷带了孩子就往外走,与宋嘉言也没什么妨碍。
宋嘉言退出来时,那两家人已经各自离开了。
宋嘉言在心里笑了笑,中国内宅自古以来这种没有人赢了的局面啊,真希望早点去过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生活……
那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少女孔夏,却忽然在他不远处道:“你如此逼迫祖母,又欺负我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嘉言在回到屋子看到石孝忠之前都是带着笑容——不会放过我,我好害怕啊,可惜老纸既不是厦(吓)大的,也不是北大(被打)的,老纸还真怕你太让着我。
然而,在看到石姥姥守着已经被大夫看过,正躺在屋子里睡着的石孝忠,看到石姥姥默默地擦眼泪,看到明明已经哭累了却因为看到他缠着的肩膀又开始嚎啕大哭的宋嘉瑞和几个默默掉泪的人,心里又开始有那么些不得劲起来。
他可以用自己去拼,换句话说,这样的事,在他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在他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在有一次他姨妈到他家和他爷爷奶奶争吵的时候,他就敢在他姨妈推他的时候,顺势从楼梯上滚了几级下去,惊得当时整个小区里的人都说他姨妈不是人。在他婶娘到他家要钱的时候,他也敢跟他婶娘吵得翻天覆地,然后把他婶娘激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他们家的大门上,当即脑门上碰出了血,让邻居们找了派出所的人过来,吓得他婶娘从此都不敢上门。
可是,自始至终,他却从来没想过要牺牲无辜的人。
他当时想到了要推倒站在树下的几个仆人,让他们当肉垫,哪怕让他们受伤也无所谓,谁让他们坐视他们自己年幼的主人爬树不管,坐视他们欺负比他们更小的孩子也不劝?甚至,其中明明有人知道这个院子里住的是谁,宋嘉瑞都大哭起来,还没有人劝上一句?他们那样的行为已经不是无辜。所以,宋嘉瑞是做好打算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但是,他却没想过要让石孝忠受伤,也没想过一直在他们房间里看行李,整理行装的石孝忠会跑出来,还会因为担心自己被砸到,而推开自己,用他自己接住了那个红衣的孩子。
因为石孝忠此举,宋嘉言当然也少了很多麻烦。至少,那几个孩子只是受了惊吓,而他们这里可是两个人受了伤,邓氏无论如何也不好说他们什么。但是,看着石孝忠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看着因为自己“受了伤”而小心地靠近自己,还要给自己吹吹,苦着一张脸的宋嘉瑞,宋嘉言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思考,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否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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