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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之间,互相捅刀,往往是刀刀见血。
项济卑微的过去,就像是一层掩盖在皇帝龙袍下的伤痕,
这一刻,他的伤痕被项茹毫不犹豫的揭开了。
龙阶之上,项济感到很疲惫,他踉跄着前进,缓缓坐到龙榻上。
想到这些年的痛苦,男儿热泪怎么也憋不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像成了所有人都不满意的皇帝。
朝臣认为他不公,项楚宗族也认为他不公,
赵王府的兵马认为他不公,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为他不公。
“朕……朕哪里想过当皇帝?朕出洛阳的时候,只想给你们母子挣些军功,让你们不至于受苦而已……”
门口梅皇后来了,她给皇帝行礼后,
紧紧抱住项茹,害怕她再乱说话,
御书房里,母女相拥而泣。
梅清知道,女儿是在替她打抱不平,苦难是她们的,穷苦是她们的。
可项济当皇帝后的好事,却都是赵家主跟蓝昭仪的。
龙榻上,项济长叹一声,对着梅清跟项茹,道出一个大丈夫的无奈。
“朕知道,朕是个庸人,朕不会巴结权贵,不会阿谀奉承,守着那点圣人之道,是亏欠了你们。”
“其实每次家中困顿时,朕比你们更难过……”
御书房里,项济跟项茹母女,似乎不再是皇帝跟长公主,而是农家的父亲跟女儿。
项济这些年走的很难,是真的很难。
在梅朝云的教导下,他成了一个正直的人。
可正是这份正直,让他受尽苦头,
长期处于市井,他深深的替大楚朝堂焦急。
穷者卖儿卖女,富者耕地万亩,官员臃肿,贪腐成风。
朝堂形式作风空洞,难以对大楚形成有效的管理。
可洛阳的楚人权贵看他就像看傻瓜一样,谁不背后说一句迂腐呢?
他所坚持的道,在别人看来,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可悲。
北疆之行,就跟做梦一样。
他结识了周老弟,两人志同道合,共举大事。
圣武改革是他的毕生宏愿,如今进展的其实很顺利。
虽然周老弟有些事情,让项济不是很舒服,但圣武皇帝从未想过对赵王府动手。
就像在北疆时,周云也从未动他一样,他们之间的默契,一直都在。
很多事情,他只是想保护一下亲人而已,尤其是蓝昭仪快要生了。
宫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势力,他换成心腹军兵家属,竟然成了大错?
某一刻,龙台前。
项济仿佛垮了一半,他有气无力的起身,
缓缓拿起一卷桑锦,一把丢给项茹,冷冷的道,
“长公主,圣旨自己写,商税跟周家小子,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一切都满足你,朕累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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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洛阳,商贸鼎盛。
望着乌云密布的穹苍,运河船夫脸色难看,
他们摇了摇头,收起船桨,今日是没得好生意咯。
一滴秋雨,打在房屋的瓦片上,水珠四溅。
不多时,秋雨连成线,噼里啪啦,雨势极大。
繁华的洛阳街头,此刻乱成一片,
大伙骂骂咧咧,争先恐后的找地方躲雨。
天穹上,高耸的望楼里,帝国精锐兵卒衣袍被大风吹响。
某一刻,乌云之下,
这名帝国禁军看了眼乾政殿的后方,
御书房外,刀光剑影,似乎大量宫女太监被杀,估计又有什么斗争吧。
此刻,巍峨的皇城中,御书房灯火摇曳。
龙榻上,项济无力的靠着锦垫,
蓝昭仪吐气如丝,就跟只小猫一样,贴在项济的怀里安慰他。
她不知道吵了什么,但知道今天长公主跟皇帝吵的特别厉害
因为此刻,龙榻上,圣武皇帝失魂落魄,浑身都是沮丧。
蓝锦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个男子,全心全意的对一个女人,尤其这个人还是皇帝,
像蓝锦儿这种下九流之人,根本就顶不住。
其实项济在收服人心这方面,一直都是历史级的。
莫说是蓝锦儿,就王武、杨猛、项盖、霍怀安,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抗住。
像江禄、孟白川、安庆、丁肆业这些人,更是随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
御书房龙榻上,蓝昭仪眼里忽然闪过决绝,
她环顾四周后,低头俯身在项济耳边,
望着皇帝憨厚的脸,她想要说话,却猛然想起了太上皇手里的证据。
那上面清清楚楚写明白了,蓝锦儿是挑拨皇帝的奸细,有她的手摸按压,怎么都假不了。
蓝锦儿不怕死,但她害怕项济不再钟情于她,那比杀了她还残忍。
下一刻,蓝锦儿心头席卷一股绞痛,她抱着圣武皇帝,哭泣道。
“陛下,保重身体,洛阳复杂,陛下要小心。”
“陛下难受,臣妾生不如死……”
御书房外,秋雨淋漓,
小房橘黄色的烛火中,蓝锦儿媚眼如丝,说些洛阳的小趣事,逗弄项济开心。
某一刻,项济忽然抬手,抚摸了蓝美人。
“锦儿好好养身子,等你肚子里的孩儿出世,朕一定给他最好的封地。”
闻言,蓝锦儿泪眼汪汪,感动极了,但却下巴发颤的说。
“锦儿希望她是女孩,那样不遭人嫉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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