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军的河洛系统领,都是怕皇帝吃亏,才防备的周云。
没想到,最终动手的,会是好大哥项济。
生死兄弟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呢?
就算不能坐下来谈,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刀兵相见呢!
发生这种事,十二营杨猛是最难受的,
当年,野狐滩之战后,他日日陪着项济,周云在北疆都没杀定王,
如今,七皇子帝位坐稳了,就对昔日落难兄弟,建安第一功臣动手,这太伤弟兄们的军心了。
“这会本将不想听别的,就问你们,怎么办?”
帅位上,孟白川实在不知晓该如何做,
他拿起圣旨,在帅台上敲的蹦蹦响,焦急的吼道。
“第四封了,马上第五封圣旨来。咱们要是抗旨,事后皇帝问罪,咱们谁能跑的了?”
孟老大的话也是实情,虽说他们是项济的肱股之臣,心腹大将。
但皇帝连周云都处理了,还不能处理他们吗?
今夜要是不发兵,估计日后,这些个统领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孟百川下首位置,一向崇尚避战的丁肆业将军,眉头紧皱的开口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拉不拉军队,而是这道军令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咱们都是赵地起家,军队里赵人太多,要说去砍赵王,那就要先清理赵人。”
“清理赵人,不就是自杀。十八营拉不出去,咱提前说了,下令就会哗变。”
丁肆业一说完,安庆也脸色暗淡,为难的说。
“步二营也不行,古河沟、野狐滩都过来了,叫他们砍自己人,做不到。”
说到此处,王武的情绪也上来了,他一掌拍在矮桌上,怒喝道,“十四营都是雁霞山兵,动不了,动了出事。”
帅位上,孟百川也无奈的低下了头,颓废的开口了。
“步三营,叫侯俊去打赵阿四,估计也得出事。咱也动不了啊。”
整个大帐里,大伙算来算去,就只有十一营跟十二营能动。
十一营是余家村跟附近周边子弟居多,北疆成分很少。
十二营以衡州郡子弟为主,北疆成分也少。
大楚兵马有严重的同地域性,这个时代,他们都本能的信任同乡同族,
此种兵卒结构,有利有弊,好处就是大伙一个地方的,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种兵马打仗凶猛。
坏的方面就是兵卒忠心将领,容易发生不能控制的事。
这种模式在宋代之前普遍存在,因为家乡将领,肯定维护家乡人的利益,所以家乡人也愿意拼命。
天下熙熙,皆为利攘。
就像此刻,建安河洛系的六个统领再难,也绝不会投降赵王周云。
因为在大楚,他们是项济第一心腹,嫡系中的嫡系。
但去了赵王的武川镇,他们将远离核心,成为边缘将领。
任何人都不愚笨,任何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
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有些情况将领会投降,
而有些情况,将领永远不会投降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决定行为。
帅营里,孟百川右下首位置,安庆想到建安军从此分离,不免情绪激动。
他可是最早追随皇帝的将领之一,对建安军的感情,比谁都重。
战场上,铁一样汉子,
此刻眼眸赤红,不知所措。
帅帐里,大伙其实也心神各异,
赵王倒了,对他们影响很大。
朝堂里,派系斗争一直存在,虽然他们防着赵王,
但不可否认,有赵王在,北疆武人系,永远是第一势力。
可今后,就说不好了,大楚门阀林立,权贵众多。
也许,将来随便一个文臣,就能对他们吆五喝六。
营帐里,烛火摇曳。
就在大家心绪不宁之际,第五道圣旨来了。
第五道了!
建安军不少统领急躁了,抗旨不尊,那可是要灭九族的。
若是再不出兵,今后没了皇帝信任,他们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出兵也难啊,解决不了弟兄们的动乱问题,一下军令,死的也许是统领。
大帐内,六位统领,愁眉不展,犹豫不决,
今夜这事,比他们当年打定襄、打野狐滩决战还难熬。
正当偌大的帅营,寂静无比,气氛极度压抑时。
末席统领,余建山果决的喝下一口清河醉,对着弟兄们,不卑不亢道。
“余某有一计,兴许能解此刻困顿。”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余建山对六营精兵的结构一一分析。
并做出了一些有预见性的判断。
“余某认为,大军即刻修整,清除赵人,今夜余某跟杨猛将军,遵圣旨,先行前往洛阳。”
“余下的四营兵马,直奔孟津度,阻击赵王!”
帅位上,孟百川都听懵了,
前面分析还像那么回事,可后面,这特么是个啥?
余建山竟然要让他们去阻挡赵王归路,这肯定不行啊。
还没听完,玄武将军当即反驳道,“余建山,你搁这扯犊子呢……”
谁料,孟将军的浑话还没起口,丁肆业眼眸一亮,毫不客气的打断,
他起身举杯道,“余将军,丁某敬你一杯,此计甚妙。”
随着丁肆业举杯,众位统领渐渐琢磨出了味道。
他们一个个如同放下心口大石,松了一口气。
先后笑着举杯,共敬余建山。
大帐里,只有崔浩跟孟百川看的一头雾水。
直到安庆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提醒孟百川。
“大军阻击,不敌赵王,损兵过万!”
“损兵过万?这……这不就是变相分家吗?”
“分家总比相残好!孟大哥,今后你当咱们老大,可得立起来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