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方敏抒,“敏敏,你如果想去看看的话,我把钥匙给你。”
方敏抒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哦,不好意思,”木羽乔笑笑,“忘了你是怡保人。”
“不是的,”方敏抒说,“没有什么亲人了,去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木羽乔自知说错了话,“哦”了一声就不言语了。
又喝了一巡酒之后,木羽乔说,“我肯定不会再碰以前那个圈子了,没了人脉,要么找个地方上班,要么就找个便宜地方开个小店就行。在槟城那生意能做起来,也还是因为那儿没人认识我。”
“对,”木晨曦主动和她碰了一下杯,“我知道后来有人组团到新加坡去找过你,扑了个空。”
姐姐笑笑,笑得无奈又沧桑。
航航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这个习惯是方敏抒教的,他比较听话,木一平就不听。
他很快吃完了饭,拉了一下木羽乔的衣角,“妈,真的不去马来西亚了?”
木羽乔这会儿已经醉得有些脸红了,“真的不去了。”
……
最后这顿饭,只有木羽乔喝得酩酊大醉。
她都已经是硬撑着自己没有倒下了,还想给弟弟敬酒。
游萍去说她,“行了,都喝成泥了,还喝,要当醉死鬼啊?”
木羽乔又笑了起来,“妈,你可多少年没骂过我了。”
航航本来已经回房做作业了,听见外面的动静又跑出来,十二岁的男孩想把母亲扶起来。
他不过一米五,妈妈接近一米七,而且身形健壮,一百二十多斤重。
他涨红了脸拽,“妈,我扶你去睡一会儿。”没拽动。
木羽乔摆了摆手,“我还能陪你舅舅喝呢。”
侄子抬起头,有些无助的眼神望着木晨曦。木晨曦笑了笑,走过去摸了摸侄子的头,“小男子汉噢。”
航航站起来,木晨曦则架着姐姐一提,就把她提起来了,然后放到侄子那还没有长开的背上去了。
航航扛着妈,回了他的那个房间,他把妈妈鞋子脱了,自己去端了一盆水来,给妈妈洗脚。
那会儿木羽乔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自然不知道儿子给自己洗脚的事。
全家看着航航都觉得揪心。
当外婆的游萍更甚。
儿子想要认可,得到的全是讥讽;
女儿想要爱,被逼成了只要钱的冷血。
木平波在收拾桌子,方敏抒监督木一平练琴去了。
木晨曦知道男子汉在成长的过程中必须要经受捶打,但是他看不下去走开了,回房间做事去了。
游萍推门进去,发现小外孙正在给他妈妈盖被子。
木羽乔醉得厉害,呼吸有些急促,张着嘴,心口一上一下的,游萍说,“去拿个垃圾桶来,免得你妈一会儿吐了。”
“噢,好。”
航航一出去,游萍把门反锁了,帮女儿把春天不多的外套脱了,重新给她把被子盖上,这才把门打开。
游萍问外孙,“今晚你和外公外婆睡吧?”
刘以航说,“我要守着妈妈。”
“你都十二岁了,不可能挨着你妈睡吧?”
“那……外婆我打个地铺好不?”
游萍看着他,片刻后点着头说了一声“好吧”。
木羽乔到底没有吐,半夜渴醒了,四下一摸,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竟然有一瞬间断片,眼睛适应了房间的微光之后,她发现了墙上的照片,这下想起来这是儿子的房间。
那儿子呢?
她坐起来。
发现儿子睡在地上,睡姿蜷缩。
他又听见儿子在说梦话,“妈妈,你要爱自己。以后我长大了保护你。”
此时无声。
悲从喜中起,喜自悲中来……她想到自己追爱路上受到的欺凌和蒙骗,最终,这爱竟然是从自己的骨血这里来的最多。
不不不,她摇了摇头。
她想起自己给弟弟推婴儿车的时候。
她想到,他们俩啊,本来是一根树枝上的两片叶,却在一个寒冷的季节里离散,最后,又落到了一起。
弟弟和敏敏,没有教过航航怨恨,一丁点儿都没有。
她把儿子抱上了床,小子挺沉,清秀的脸上,又有稚气,又有少年气,又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男子汉的气概。
她裹着地上的被子,踏踏实实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