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韩子毅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元,递进小米手里。
“这是这个月的酬劳,你先拿着,下个月我把钱兑成港元再给你,就方便了”
小米打进孟宅做丫头的时候,一个月只拿十个银元。
可即便只是十个银元,街坊邻居家的丫头都已经很羡慕她了。
此刻她看着韩子毅手里闪闪发光的钱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这......会不会太多了?”
韩子毅笑着摸了摸小米的脑袋。
“你叫我一声姐夫,我总不能教你吃亏”
......
晚上七八点钟,整个香港都闷热闷热的,龙椿和韩子毅踩着一线夕阳出了门。
龙椿出门前怕热,便换了一身青蓝色的,坎肩短裤的绸衣裳。
这种两件套式的绸衣裳,龙椿从前有很多套。
其中有杨梅走之前给她裁的,也有小柳儿和雨山给她置办的。
只是如今这一套,却是韩子毅在南京给她做的。
颠沛流离的这几年,龙椿身上已经不剩多少旧物。
韩子毅出门的装扮还是照旧。
他褪下军装后,便只穿单一款式的白衬衫,唯有袖子长短不同。
今晚出门,韩子毅穿的是件短袖白衬衫和西装裤,以及一双拾掇干净的规整皮鞋。
抛开脸上的疤痕看去,此刻的他身上非但没有一点行伍之气,反倒像个做学问的文人。
两人一道出了院门后,龙椿就一边背着手散步,一边随口问道。
“你不热的?还穿长裤”
街灯未亮之际,韩子毅身上的白衬衫被天光照出淡淡的灰蓝色来。
他低头看向龙椿,笑道:“那穿什么?”
龙椿背着手抬头,脚下步履不停。
“唔,怎么凉快怎么来嘛,背心短裤什么的”
韩子毅想了想:“男人衣服无非就那几个款式,穿背心太懒散,穿短裤又像小孩子,都不好”
龙椿笑:“你还怪讲究”
韩子毅闻言摇摇头,他微笑着看向龙椿,不肯告诉她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该怎么说呢,难道要他告诉她。
他是看见了她身边总围着些年轻漂亮的小伙子,是以才精心装扮起来,不想落了下风?
这未免太叫人害羞。
两人闲话着走过家门口的长街,拐角便行进了一条商业街。
韩子毅话不多,一直留神记忆着路线和方向。
但见眼前人多后,他又不自觉的牵起了龙椿的手。
“前头有几个点心铺子,吃吗?”韩子毅问。
龙椿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韩子毅包在手心里的手,一时便有些酥酥麻麻的。
她其实是不惯被人牵手的,即便眼前人是她已经选定的男子,她也还是难以习惯这种亲密。
牵手和亲吻或房事不同,它更日常一点,也更亲密一点。
比起一触即分的吻,和一夜迷乱的性,牵手则更像是一番细水长流的承诺。
那感觉就像是在说:“牵好手了哦!以后要一直一起走哦!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去哪里,我也就去哪里了哦!”
龙椿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韩子毅见她笑了,便问:“笑什么?”
龙椿红着耳朵摇头,仍是对着热烘烘的晚风傻笑,什么话也不说。
这么热的傍晚,牵手肯定是要出汗的。
龙椿手心的刀茧最厚,韩子毅虎口的枪茧最厚。
两只粗糙的手,略微汗湿的扣在一起,这姿态是亲密的,亦是亲爱的。
两人拖着手走到点心铺子前时,门口的老板娘已经在张罗着打烊。
韩子毅怕买不到点心,便赶忙对着关店门的老板娘道:“抱歉,请等一下,请问还有点心卖吗?”
戴着黄色蕾丝头巾,穿着白围裙的老板娘闻言一回头,却是一双湛蓝湛蓝的大眼睛。
“what?”
韩子毅愣了一瞬,便道:“Excuse me, are there still any dim sum for sale?(不好意思,请问还有点心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