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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
张束缓缓坐于书房内的官帽椅上,一双狐狸眼凝着沉思。
他并不是个傻子,从今日玉容的异样来看,她兴许是知晓了陆小桃与太子之事。
他估摸她今日是在点拨自己,趁早了结与陆小桃之事,避免与太子发生龃龉。
玉容向来聪慧,可对于太子还是了解甚少。
太子不会因女人与任何人发生龃龉,不管是与崔衡,还是与他。
太子心中,唯有权利与利益罢了。
这个男人,本就无情冷血,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但他自然不会将此告诉玉容,他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争风吃醋。
他呆在太子身边多年,自然比谁都更加明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临近正午,日头高照,几缕暖阳溢出,张束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不知怎地,那晚别院中的靡靡之音突然窜进他的脑海。
那声音又尖又细,像野猫扑爬着他的耳朵,又似一条野狗吐着舌头。
那声音与在东宫那晚的月色交织,汇成一幅面目全非的笔墨丹青。
不管如何,别院是不能要了。
今日玉容之举无非是没有安全感的证明,亦是在等自己的行动罢了。
她如此机敏,怎可能察觉不出一切。
如此想着,张束让仆人安排了一辆马车,直奔别院。
他要找个牙人,将这别院贱卖了。
谁知,张束才刚到此处,每次碰面总是在小溪旁浣衣的妇人兴冲冲地走上前来,兴奋道:
“小桃相公,你回来了?
小桃刚刚回来了,还说有很多话要说给你听,全部都写在这封信里了,你快拿回去看看。”
小桃相公?
这个称呼让张束眉头下意识一蹙。
“我并不是她的相公。”
林嫂子乜了他眼,劝慰道:“夫妻嘛,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两口子有什么过不去的?”
张束还待说什么,已被林嫂子一个眼神制止。
“这封信你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的话我就收着了,也合该你们没有缘分。”
张束眉梢一扬,眸光在妇人指尖的信封上定了许久,而后从袖中掏出十两银子扔给她,趁着林嫂子弯腰接钱的空当,快速抽走信封。
他转过身径直走了会儿,直到四处无人,忽地将信封抵在指腹间,两掌一扯。
“嘶”一声,洋洋洒洒的碎片霎时从空中扬下。
他嘴角嘲讽一勾,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陆小桃可不识字,既然不识字,那么他手上这封信又是谁写的?
何况,他记着这女子如今在东宫,还写的了信送给这老妇人?
东宫戒备森严,这女子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她竟还敢如此光明正大写信给自己,实在是荒谬不堪。
他很快明晰,有人盯上了他和陆小桃。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子,首先排除的也是太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太子更清楚自己对于沈玉容的真情和对太子的衷心。
既然太子并没有与自己争沈玉容,那么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明知陆小桃已是太子的女人时,而再去惹太子不开心,招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若是之前他还对陆小桃抱有几分莫名担忧,如今此情况下皆烟消云散。
这个别院三天之内必须卖出。
他必须要与陆小桃断的干净。
.
东宫,陆小桃正在疱屋里单手揉着面团,其他人皆胆战心惊望着她。
这女子也奇怪,明明已经颇为受宠,还非要折腾如何邀宠。
右手裹了那么严实的细布,不好好养伤,非得来疱屋说给太子蒸几个馒头。
太子可不缺你那些个馒头。
偏偏这女子还振振有词,说她今日与夫子学习后才知晓,原来他们一直吃的馒头原来叫“蛮头”,指的是人头,原是代替人头祭奠河神的。
这女子当即便觉得发明此馒头之人是个大善之人,又想到太子亦是个慈悲为怀、大爱无疆、宅心仁厚、仁至义尽、博施济众、与人为善、体贴入微之人,所以遂想蒸馒头给太子吃。
庖厨们听那一大串赞美之词时欲言又止,很想反驳一句,太子虽然对待东宫之人确实不错,但也没有你说的如此完美。
毕竟太子严厉起来能吓的人肝胆欲裂。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这女子必定得了太子无微不至的呵护,所以才有如此想法,不由又羡慕起来。
尤其是文蓝,躲在人群最后,更加坚定地想去伺候这女子。
虽然这女子拒绝了自己,可她相信,未来有一天,自己于她绝对大有用处。
若她之前还对这女子受宠半信半疑,不过才使了半成力,如今一看,恨不能使出全部的手段让这女子赏识自己。
她左右看了看,见听云那蠢货杵在那里傻乐,也不知晓为主子分忧,当即给她使了个眼色。
听云极快地走上前来,轻声道:“文蓝姐姐,怎么啦?”
文蓝将她拉扯到一处,愠怒道:“姑娘的手都受伤了,你竟还任着她胡闹,若是被太子知晓了,你可有的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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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云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觉紧张道:“听云姐姐,我倒是没想到此处,可姑娘如今正在兴头上,我该如何阻止她?”
文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去与马大人说一声,让他来阻止不是更好。姑娘如此本也是为了讨太子欢心,太子知晓已然很高兴,哪里还会让姑娘继续做这馒头。”
“这……”听云犹豫。
文蓝睨她一眼:“还不快去,若是姑娘手又受伤了,你我可都担待不了。”
“好,好。”听云急急忙忙地搬救兵去了。
文蓝见她一走,忙钻进人群跨至陆小桃身前,贴心道:“陆姑娘,奴婢来帮您。”
陆小桃一见她,不加思索刚要拒绝,文蓝已兀自开口:
“这揉面要讲究劲道,不然味道极为涩口。姑娘手受伤了,自是不方便的。奴婢别的不行,可手劲却大,刚好能充当您的手,您说怎么揉,揉几分力道都可,完全按着您的吩咐来,亦是姑娘用心做出来的。”
陆小桃张了张嘴,面对这女子踊跃又真诚的面容,一时竟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连她不得不佩服感叹——
这女子不愧是沈玉容身边的婢女,着实厉害。
能屈能伸不说,还能放下脸面去讨好一个有恩怨之人,这份勇气,便是陆小桃都自愧不如。
她刚思索该如何处理此事,恰在此时,听云带着马进过来了。
马进立刻驱散了人群,却见着陆小桃满身狼狈样,颇为无奈:“陆姑娘,奴才是按着太子的吩咐来与您说,您不必折腾,您的心意太子已心领了。”
陆小桃却坚持着:“太子还未吃到臣妾做的馒头,如何能心领?”
马进摇首笑回:“姑娘,您就别折腾了,太子如今有要事正在商议。不然您这般,太子肯定要来训斥您。他如今分身乏术,不好管您,您就别闹了。”
马进这番和颜悦色像在哄着襁褓中孩童的话语,让文蓝和立在屋外之人皆一惊。
马进是谁?太子的贴身侍从,他一言一行皆代表着太子,这个东宫,除了太子外,就与他和乌勇面子最大。
如今这位颇得太子信任的得力近臣,竟对这位没有任何名分的陆姑娘如此和善,其释放的一切让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他们很快明白一件事,恐怕再过不久,东宫之人便不会再称呼她为陆姑娘了。
陆小桃倒是未觉马进态度有何异样。
经前日书房一事,她终于发现太子身边之人一个个都不简单。
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每逢关键比谁都善伪装,一个个演的跟真的一样。
尤其是马进,那神态当真是惟妙惟肖,身临其境。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天下的聪明人这么多,怎么自己身边就占了一半,让她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陆小桃还想挣扎一番:“我也是想赞颂太子……”
马进笑着打断她:“太子说,您现在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陆小桃一顿,她如今已不会被轻易诓骗:“今日我书读了,字练完了,药也喝了,想给太子做个馒头,怎知太子竟还不愿意。既如此,我便只能出东宫了。”
话音刚落,马进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陆小桃。
“太子已为您准备好了一切,陆姑娘不必拘束于银钱,只要您开心,于未时回东宫就好。”
陆小桃心下一沉,愣愣望着马进手中的银票,一抹无力突然袭上心头。
太子如何知晓自己要出东宫?
今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看太子书房进进出出不少人,知晓他今日忙碌,所以选择故意在这个节点上闹腾,为的便是合理出东宫罢了。
谁知……谁知……
这人却是连银钱都准备好了。
如今已是午时四刻,未时回来,只准她在外呆一个时辰。
她本想去别院打听一下张束,可光是来回都要半个多时辰,如此一来,此计划是行不通了。
看来,还得另想他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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