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似乎是刚才烟抽得太多了,他粗砾的指尖滑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我险些叫出来。
“嗤——”
他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我的敏感,我的脸“嗖”就红了。
邵老夫人大抵并没有看到桌下的景象,她沉默着低眸思付了片刻,“既然沈小姐这样坚持离开,那也不好强留你,只是一会儿让伟文送你回去,这边清幽,车也不多,回去不方便,我也怕你不认识路。”
我点点头,本也不想拒绝,我总不能当真走回去,这里的确几个小时都等不到一辆出租,更不要说公交了,逞强也总要看时机,不能不分场合瞎逞。
“我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一个在海外上学,一个已经嫁人了,家里出了保姆厨师,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子,我见了你,觉得投缘,什么时候你有空,来邵宅陪陪我,我其实也很刁钻,难得有让我见一眼就喜欢的人。”
邵伟文在旁边嚼着西兰花,眼神若有若无的瞟了瞟,“这话不错,家里老爷子宠老婆宠了三十年,还不是被她嫌弃着,真是难得有和她投缘的。”
邵老夫人没忍住嗔笑了一声,拿起手上的筷子朝他扔了过来,我本能的一挡,筷子擦着手掌飞开,径直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气静默了一瞬间,邵伟文有些压抑的瞧了瞧我,唇角浮起一抹淡笑。
邵老夫人沉默不语,看了一眼苏姨,示意她给我拿了一双干净筷子,我接过来,却再没伸出去夹一口菜,我本还想着哪怕心思动了,到底是飞鸟和鱼的距离,不该痴心妄想什么,彻底离开了就是,天下这么多,几百座城市,何必贪恋这片刻的温存,可我蓦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似乎变了。
这顿饭,我吃的挺没味道,脑子里一塌糊涂,眼前也时而黑时而白的,跟着了魔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两点,邵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她被苏姨搀扶着上了楼,我拘谨得站在客厅,看着一楼管着的一扇门,那是书房,邵伟文放下筷子就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出来,似乎有意逃避什么,我在想,他大抵不愿意我走罢。
我踌躇了半响,等苏姨从楼上安置了老夫人下来,我迎上去,她正揉着眼睛,有几分疲惫,到底上了年纪,哪里比得过年轻人的精力旺盛,她见我靠近了,脸色微微错愕,“沈小姐没有到书房陪着先生么。”
我觉得很囧,“不是说男人忙起公事不喜欢女人打扰么。”
苏姨笑了笑,“那要看是什么人啊,先生对待女人很是冷情,虽然新闻很多,但十有**都是虚假,不过为了炒作为了利益,连我一个老太婆都知道的道理,不成想还真有人信,都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知识都学到了哪里去。先生对沈小姐很不一样,你如果进去,就谈不上打扰了,兴许先生还很高兴哩。”
她笑得高兴,喜滋滋的解下围裙搭在厨房的灶台上,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头发,“这别墅,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可没进来几个女人,我上午就说了,沈小姐是第二个,可那第一个,和先生也并非名正言顺的情侣,不过是一起长起来的,有几分情意罢了,但世事难料,我觉得还是珍惜当下,做个惜福知足的人,可省去很多烦恼了,不然就是自找苦吃。”
我咬着嘴唇,她似乎在好言相劝,莫非所有人都瞧出来了,我和他之间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跟一场梦似的,到底怎么开始的?
“老夫人和老先生一开始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多少拦路的在前面挡着,如果没有十足的勇气,早就分道扬镳,哪儿来的一儿两女幸福美满?要我说,女人脆弱可也最坚强,凭什么看着那些从自己手里溜走?沈小姐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你,我还记得有一个和先生闹绯闻的女歌手,不知怎么找到了先生在这里的住址,打扮的漂漂亮亮,结果先生连理都不理,让我给打发走了,谁成想那女人不甘心,硬生生的在外面站了一夜,又赶上下雨,次日早晨我打开门一看,都昏了过去,先生同样一眼不看,还是我派人送到了医院,都烧糊涂了。”
我心里觉得堵得难受,他竟这样狠心么。
“那他有没有招惹人家,我才不信大马路上随手拉一个女人,他没招惹人家,人家就来粘着他不放,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
苏姨呵呵一笑,“女人为了富贵和虚荣,什么事做不出来?虽然我也是女人,不该这样诋毁,但事实如此,下作的事向来都是咱们女人做的,先生这样好的条件,我要是早出生三十年,我也扒着不放手。”
我被苏姨这么实诚的话逗得笑了出来,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景象,竟然笑出了眼泪。
“您说的对,可我还是想回去了,不管那些新闻是真是假,他那样的男人,女人很多自然错不了,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苦命女,别人眼巴巴想要的,我都不敢想,他这样让我为难了,我现在只想走,不知道苏姨有没有法子让他答应我离开?”
说完这话我脊背只觉得发凉,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邵伟文不知道何时竟然站在我身后,他的眉团紧蹙,手握成了拳头,我恍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是不是听上去太不入耳,他却一剂冷笑,“你这样苦心积虑恨不得离开这里,弄得我好像囚禁了你,多么不通人情似的,既然如此,我如果强留下你,岂不太不绅士,说出去让人闲话。”
他说罢走到玄关处,将外套搭在腕间,拿起钥匙,率先一步打开了门,“我送你回去就是,不用费神的再想怎么打发我。”
他说完走了出去,空荡荡的大门有些落寞孤寂,外面阳光炙热,烤着大地,虽然已经十月了,可到底在南城,湿润又闷热,还是不似北城那样秋凉,只是入了深夜才觉得有丝丝凉意,我回头去看,苏姨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还把门关上了,我知道她一定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已经这样放低了身子来留我,甚至不惜偷偷躲到书房不出来,我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触摸他的底线,惹他怒了,但我不是矫情,真的,我只是怕了,一个绍坤足够将我的信心击垮,我怎么敢相信,邵伟文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还会对我长情,不过是一时新鲜,或有另有企图罢了。
正如程薇说的,“蓆婳,长痛不如短痛,伤得最深的,就是最后一个放下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要做个洒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