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间,原本死气沉沉寂静无声的浊水北岸顿时喧嚣阵阵,热闹起来——已经站稳身形的拔腿就跑,瘫坐在地的翻身而起,躺卧在地的奋起直追,个个争先恐后地奔向就近的座座浮桥。
他们很快跑到深埋岸边的地锚处,有人解开缠绕在地锚上的绳索,有人去牵引蟜虫们送到面前的绳索头。
可是,当他们看清楚绳索上满满一层挤挤压压振翅高飞的黑色甲虫时,无不骇然变色,又惊又怕却还有几分庆幸——幸亏这些怪物是来帮助我们的!
俗话说:人多好干活。在不计其数的蟜虫和数千九黎人的齐心协力下,不过一盏茶时间,十几道浮桥便又高高地横跨在空荡荡的浊水河上。
可是,就在最后一道浮桥顺利完工,众人正欲拍手相庆之际,河道中却骤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众人急忙顺声望去,只见河道上游处的那座已经高出河岸数丈而且依然还在缓缓升高的巨大冰山已经骤然开裂,滔滔浊浪好像银河倒悬似的,浩浩荡荡声势震天地冲进河道,很快便把干涸见底的河道重新塞满。
九黎众人眺望着河中咆哮的滚滚浊浪,感受着脚下大堤的微微颤抖,无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即便拳头大小的冰块,融化成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眼前这块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冰山,居然转眼间便全部融化殆尽,实在令人惊骇至极。
就在九黎众将士满怀惊骇地悚然观望中,龙中堂匆匆跑到姜尤面前,看着浑身泥浆的姜尤,商量恳求道:“大王,兄弟们披头跣足浑身湿透,编制混乱也亟待休整,不如休整半日,明早再做打算。”
姜尤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滚滚浊水,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正欲传令,却见禺京和天吴也已飘然落在左右。
姜尤满怀感激,急忙上前致谢,可尚未出声,却见禺京好像听到龙中堂劝说似的,应声附和道:“是啊大王,敌人已在正北五十里扎营,似乎没有逃遁之意,在此休整半日,谅也无妨。”
闻听此言,姜尤顿时惊喜交加,甚至立马想追赶上去以决死战,可又觉禺京和龙中堂所言不无道理,心中暗想:兄弟们从半夜折腾到现在,就算没有断桥落水之祸,也该用餐休息了。如此疲惫不堪,追上去也不一定占得便宜。
踌躇不决中,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太阳即将转到正南,无耐暗叹一声,沉吟商量道:“先生所言甚是。可是,咱们仓促追击,吃喝穿用尚在对岸,奈何?”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浊水对岸旌旗招展,人影攒动,定睛细看,原来是敖正等人率领中路队伍及时追赶上来。
他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命令计蒙率领前部将士尽快整编队伍,率先北上,并于离岸十里处勘查营地,伐木掘壕,以备安营扎寨,然后又令龙中堂迅速返回浊水南岸,为敖正等人指引路径。
等到两部队伍胜利会师,扎好营寨,姜尤也已把浊水遇险之事简明扼要地对敖正等人叙说一遍,听得敖正等人无不骇然变色,后怕不已。
他们在营中吃饱喝足,缓过劲来,已经天将黄昏。姜尤连连受挫,心中郁闷,索性也不再议事,把防守事宜交与敖正,便闷闷不乐地早早回帐安歇。
尽管他高枕在床,静默无声,可心中却前思后虑,忧心忡忡。
他忽而思索明日如何追击;忽而觉得一路追来有些不大对劲却又找不出缘由;忽而担忧神农族是袖手旁观还是趁火打劫;忽而又担忧禺京和天吴如此深不可测,以后将如何应对元始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