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家啦!”
小丫头高兴得满屋子乱跑,像个精力充沛的小疯子一样,看得这对父母眼泪汪汪!
我可怜的宝!
“小花小花想不想去我们家?我们家可好了,呀你还不能去,猫叔爪子可欠了……”小丫头又蹦蹦跳跳来到窗台边,看着奶奶种的牡丹花,小声和它说“悄悄话”。
孙建平笑着揩了一把眼泪,走出门,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七十年代末的京城如同一个从沉眠中苏醒的巨人,正在伸展肢体,恢复青春活力!
路上行人的衣着不再是清一色的蓝灰黑,不少身着大红大绿服饰的年轻人置身其中,头发烫成最时髦的卷发,穿着港台流行的喇叭裤,在众人或鄙视或惊讶的眼神中招摇过市。
孙建平轻轻吁了口气!
回大兴安岭!
在考上燕大,来京求学的火车上,他就为未来做过设想:一来是坚决服从国家安排,分配到水利部门,为祖国的水利开发事业做贡献;
二来就是重新回到大兴安岭,继续当他的副主任,不过有了大学毕业生这层光环加身,相信他的仕途会一飞冲天;
第三条路就是死乞白赖留在京城,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好处是方便照顾父母和奶奶。
现在看来,第一条和第三条路是走不通了,首先是女儿的身体拖不起了,扎布大和尚那几句话像把锥子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为了女儿也要回去!
再者,在乡下生活了八年后,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应城市的生活了,他就像一个贸贸然闯入这古老都城的陌生人,一个旁观者,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与他格格不入,潜意识中仍然记得大兴安岭那栋破旧却温暖的小房子。
和钱大小姐一样,这座城市留给他的并非都是美好的回忆,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伤痛,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被抓走了,剩下的十几年时间,他每日都看到母亲孤寂的坐在窗下黯然神伤,默默流泪,直到最后母亲也被下放到南方,姥爷不知所踪,小小的家庭只剩下他这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单寂寞,让他每每想起都后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