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曳一身布衣,走入殿内。
整个人显得非常平静,完全看不出最近正在经历大风大浪。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快快起来。”
说来,自从风波之后,皇帝和苏曳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尽管苏曳也曾经不断上奏折,但只有两种内容,一个是不断地辞官,一个是关于洋夷修约之事。
没有一个字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一个字为自己求情,更没有一个字表功。
所以皇帝内心真是感慨万千,这次是真的好在有了苏曳啊,否则他这个皇帝的丑闻已经彻底爆发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曳,现在英国军队占领了广州,抓捕了两广总督,广州知府等官员,而且舰队已经重新出现在大沽口,兵临城下,危如垒卵,你可有办法?”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内心真的是充满了万一的希望。
苏曳平静道:“有!”
皇帝一愕,一喜。
群臣一惊,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道:“什么法子?”
苏曳道:“我去广州,让英国人无条件退兵。”
杜翰道:“就是你所谓的谈判吗?签订新条约吗?”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说谈判了。
因为一说谈判,就会想起耆英和叶名琛。
前者,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
后者,只知道一味的蛮横,坐井观天式的谈判。
所以谈判一次,在整个清朝,几乎都是耻辱的代名词。
包括接下来的奕,再后来的李鸿章。
签订的无一不是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无条件退兵。”苏曳道:“不是谈判,而是像张仪苏秦那种,只身入敌营,直接说服英国人退兵。”
换一种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仪,苏秦那就是纵横家啊,利用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力挽狂澜,改天换地。
而这种纵横家,完全符合了现在清廷的文化审美。
觉得这才是最高级的。
杜翰道:“苏曳阿哥,现在世界变了,和列国争霸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当时不管秦国,楚国、赵国等等,都属于同文同种。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洋夷,语言不通,文化不通,纵横家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你也知道世界变了啊。
翁心存道:“苏曳,伱虽然是文解元,但是你的文章在英国人面前是毫无用处的。”
载垣道:“苏曳,说来说去,你该不会是要和英国人签订新条约吧?”
那意思很清楚,你该不会是要满足英国人修约要求吧,让英国人进入通商口岸城市,军舰自由在长江上游弋,并且多开通口岸城市,甚至赔款给英国人。
苏曳道:“我说得很清楚,不修约,不赔款!”
“只身入敌营,劝英国人退兵!”
杜翰不敢置信道:“我大清,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苏曳道:“是的!”
所有人哗然,这又如何可能?
开什么玩笑啊。
英国人有多么贪婪,大家都是知道的。
人家已经出兵了,就一定会张口,狠狠咬下一口肉下来的。
你想要让人家直接退兵?
做梦吗?
说真的,在满清这种落后国度做谈判使者是很恶心的。
朝内的人,大多是没有逼数的。当时推你去谈判,算是为他们顶雷,签完条约之后,这些卖国条约朝廷也都认,但是会把卖国的锅全部推到签约者的头上。
当然,很多签约者,更加愚蠢。
一开始连讨价还价都不懂,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件事,对方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出来,就闭着眼签下去。
到了后面,了解得渐渐多了,也开始讨价还价了,但是又利用和外国人签条约的机会,谋取私利。
所以,苏曳坚决不说自己去谈判。
只是说,临危受命,只身入敌营,劝退百万兵。
如此一来,才能获得美名。
才能获得巨大的功劳。
用三寸不烂之舌,直接让洋夷退兵,这简直是苏秦张仪转世啊。
甚至,这二人转世都办不到。
但此时,满朝文武皆是不信。
皇帝也不敢相信。
但眼下这个局面,死马当作活马医。
皇帝道:“苏曳,你有什么条件?”
意思很清楚,你赶紧提条件,朕借机恢复你的官职。
苏曳道:“为国分忧,不敢提条件。”
皇帝道:“好,那你几时出发?”
苏曳道:“事不宜迟,三日后便出发,前往广州。”
皇帝道:“拟旨,封苏曳为钦差大臣,并署理广州知府一职,全权交涉洋夷诸国,钦此!”
苏曳道:“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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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希堂内。
皇帝道:“苏曳,朕给你一个底线,赔款八百万。并且真正开放广州,让英国人入城。”
其实,开放广州,厦门,福州,上海,宁波让洋人入城,这是上一个条约就规定的。
只不过清廷找各种理由拖延,尤其是广州,并没有履行。
而这一次,英国人出兵把皇帝吓住了,赶紧妥协。
“只要不高于这个条件谈下来,你就算有功。”皇帝道。
显然,是没有把苏曳在朝堂上的吹牛逼当一回事。
但是,如果真的按照皇帝说的这些条件,苏曳去签下来。
那就算当时有功,以后也会被人骂丧权辱国。
别说赔款八百万,就算赔款二百万,也会被骂卖国。
但实际上,你真赔八百万,英国人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所以这些东西,苏曳碰都不会碰!
他这次去广州和英国人谈判,不仅是游说英国人退兵,而且还有更高的目标。
苏曳道:“皇上放心,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此去,定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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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曳走了之后,皇帝不由得后悔了。
他不应该让苏曳去广州和英国人谈判的。
这显然是一个脏活。
不管怎么谈,最终肯定是要妥协的,事后肯定会被骂卖国的。
看看耆英的下场就知道了,看看叶名琛的下场也知道了。
和英国人谈判,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强硬者,直接就被英国人抓了。
妥协了,就会被朝廷清算。
所以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露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差事。
关键时刻,还是苏曳站出来了,为皇帝分忧。
现在英国人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苏曳去了之后,直接就被扣押了。
但除了苏曳,却又无一人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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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
苏曳正式迎娶晴晴入门。
虽然名为纳妾,但一切仪式,都是按照真正成亲典礼来的。
尽管一切都非常仓促。
但是生辰八字,媒妁之言,所有礼节,一应俱全。
军机大臣瑞麟,尽管感觉很怪异,但还是做了媒人。
王世清,兆布、李岐等几个人,抢到了抬花轿的差事。
一顶花轿,乐鼓手一群,敲敲打打,就把晴晴从崇恩大人的宅邸抬到苏曳家中。
八旗勋贵,愤怒而又无奈地望着这一切。
奇耻大辱啊!
皇室宗亲的夫人,和离之后,竟然成为苏曳的妾。
但……现在奕彩一家人,都已经被下狱了。
因为在他家中,找到了一个小人,被压在地上,身上插着几十根毒针。
而这个小人身上,写着的生辰八字,竟然是……先帝。
魇镇之术!
巫蛊之祸?
庆王福晋,还有奕彩都是被秘密逮捕的。
一开始,皇室宗亲、乃至宗人府都表现得很愤怒。
皇上,这是不是太过了啊。
明明是苏曳和晴晴通奸啊,奕彩是苦主啊,你不为他做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将他们抓了。
如此行径,岂不是寒了皇室宗亲们的心。
觉罗是虽然也号称宗室,但毕竟是外人啊。
皇帝一言不发,将这个魇镇小人丢在了宗人令端华的面前。
顿时,端华都惊呆了。
事实上,皇帝当时也惊呆了。
他恼怒奕彩将他这个皇帝的流言传播出去,但是又不能用这条罪名抓奕彩啊。
所以,就让增禄带人去奕彩家里寻找罪证,哪怕对皇帝不满的只言片语啊都算。
只要皇帝想要找到你的错处,那还不容易吗?
奕彩又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所以一下子就找了许多。
但增禄觉得还不够,就差掘地三尺了。
结果……被他挖出来这个东西。
顿时,他都吓坏了。
皇帝大怒之时,也很心惊。
奕彩心中痛恨先帝,他是知道的。
因为奕彩在丧期纳妾,所以被夺了庆王之爵,但没有想到奕彩竟敢私下诅咒先帝。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声张,更不能公开。
但是宗人府,还有一些老辈的皇室宗亲来找事,朕不妨让你们看看清楚楚。
究竟是朕刻薄寡恩?
还是有些人丧心病狂?
于是乎,不管是端华,还是这些老辈皇室宗亲,纷纷磕头认罪。
“皇上,臣请杀奕彩全家!”
“皇上,臣请杀奕彩全家!”
皇帝指着端华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偏袒苏曳,但真实详情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苏曳为何在关键时刻承认和晴晴之间的私情?还不是为朕挡剑?还不是主动引火烧身,为朕清名?”
这件事情,也只有对端华能说。
因为,给皇帝送女人一事,就是端华和肃顺做的。
端华道:“皇上,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苏曳为了自救,所以主动将皇上的丑闻暴露出去,然后再站出来,主动为皇上顶雷?博取皇上的感激?”
皇帝道:“扯淡!”
“他刚刚从扬州战场回来,你们给朕送女人之事,他如何知道?”
端华一愕,这还真是。这件事情是有人知道,但绝对不是苏曳。
他们哪里知道,苏曳竟然是从皇后口中得知的。
“其次,增禄已经调查过了,在苏曳和晴晴私情暴露之前,关于朕的丑闻,就已经在小范围传开了。”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端华叩首道:“臣愚钝。”
皇帝道:“端华,你是朕最信赖的人,而且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苏曳是真正做事之人,你们不要总是和他过不去。”
端华叩首道:“臣遵旨!”
皇帝道:“你是宗人令,杀奕彩一家之事,就由你做。”
端华道:“嗻!奴才亲自动手,倒是要看看,这个狗奴才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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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大牢之内。
先庆王福晋,还躺在床上哼哼。
先前,她去上演自杀好戏,在皇陵处撞得头破血流。
此举引发了一派老辈皇室宗亲的愤怒,想要借机弄倒苏曳和晴晴这对姘头。
现在,这位庆王福晋甚至都不奢望拿回庆王爵位了,只想着弄死晴晴和苏曳。
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苦肉计。
端华走了进来,来到庆王福晋面前,道:“婶子!”
“侄儿来送您上路。”
庆王福晋颤抖,嘶吼道:“皇帝昏庸,这大清要亡,这大清要亡!”
“我这一切,都是苏曳害的!”
“我的兄弟景泰和景隆,也都是苏曳派人杀的。”
端华道:“婶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诅咒先帝的。”
庆王福晋道:“有什么不该,那也是一个昏君,大昏君。”
此时,她直接豁出去了,什么都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