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
随着俄舰和长江舰队的开火,联合舰队顿时处于极度的慌乱之中。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瞄准,瞄准!”
“火炮上膛!”
随着一声令下,联合舰队其他国家的战舰也纷纷火炮上膛。
尤其是英国驻中国的海军司令何伯,此人对苏曳是有刻骨仇恨的,几乎立刻就要下令开火。
但是,他又知道伦敦的命令。
顿时间,无比之挣扎。
就在这危急时刻,下一秒钟,尤根子爵拔出枪,瞄准了对方。
“不许开战!”
“所有人,不许开战,等待伦敦的命令。”
何伯少将厉声道:“尤根子爵,你这是在以下犯上吗?”
尤根子爵道:“我是为了帝国的利益,何伯将军,我别挑战我的荣誉感,为了国家利益,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包括上军事法庭。”
“伦敦的命令已经来了,如果你敢开战,那就是抗命。”
“我若开枪,就算上了军事法庭,亲王殿下那边也会帮我脱罪。”
就这样,尤根子爵活生生扼制住了何伯少将开火的冲动,争取了无比宝贵的时间。
在最短时间内,巴厦礼爵士登上英国舰队的旗舰。
“女王陛下命令,首相命令,大英帝国舰队撤出长江口。”
“延迟五年,行使长江航道权。”
巴厦礼整整拿出了三份命令,每一份都无比的权威。
女王的签章,首相的签章,还有国会的权威文件。
何伯少将不甘心地望着这一切,缓缓道:“苏曳付出了什么?”
巴厦礼道:“委托大英帝国为他训练出一支海军,八年时间,四千万两银子。”
何伯少将寒声道:“按照中国古话,你们这是养虎为患,总有一日,你们会后悔的。”
他说这话,只是私愤而已,并不是看出了什么。
巴厦礼冷道:“何伯将军,你要抗命吗?”
此时,巴厦礼巴不得何伯将军抗命,那尤根子爵就能立刻接过指挥权。
“我怎么可能抗命?”何伯少将道。
接着,联合舰队中最强大的英国舰队,直接撤离了,返回到海面之上。
巴厦礼爵士登上法国舰队的旗舰,道:“将军阁下,这一次您难道不跟随大英帝国的外交路线吗?”
法国舰队司令道:“巴厦礼爵士,大英帝国和法兰西帝国的外交利益,已经渐行渐远了。”
自从大英帝国对中国外交路线开始调转方向,法国人就越来越不满了。
眼看着英国人在华利益已经一家独大,随着九江经济实验区的成功,未来法兰西在中国的利益还会被继续挤压的。
巴厦礼爵士道:“不管如何,如果贵国海军不撤退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贵国外交策略和大英帝国的背离?”
法国舰队司令显然是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的。
“天津条约,北京条约里面规定得清清楚楚,我们将拥有长江和中国内河的航道权,现在你们大英帝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盟友的利益,这难道不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巴厦礼道:“当然会给你们交代,所以相信贵国的外交官此时已经在伦敦了,一定会谈出一个稳妥的条件。”
根据巴厦礼的推断,大概是英国人要支持法国人对越南三国的殖民战争。
在某种程度上,法国人大概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所以相较于历史,法国人对越南等国的侵略战争一定会加大规模。
最终,法国人还是屈服了。
一声令下,法国的舰队也撤离了长江口。
一时间,整个长江口就剩下美国舰队和俄国舰队。
美国舰队还有相对规模,但是俄国舰队的规模比较小了。
巴厦礼爵士又去美国的战舰上和对方指挥官进行谈判。
美国人表现得非常愤怒,大骂英国人出卖盟友,已经不配做世界领袖。
而且从今天开始,诸国在远东的统一战线已经消失了。
巴厦礼表示,美国正在进行艰难的内战,在这个关键时刻更加需要大英帝国的支持。
而且关于长江航道权一事,大英帝国一定会给美国一個交代。
这其实是巴厦礼的自我发挥了,伦敦那边会对法国人交代,但未必会对美国人交代。
甚至伦敦也觉得,美国舰队不愿意撤走长江口也没什么。
他们觉得,有一股力量压制苏曳也是好的。
但是巴厦礼却想要把事情做到极致,把美国舰队也劝走,彻底孤立俄国舰队。
他此时对中国的内政了解得非常清楚。
此时朝廷中枢,正在推行一项最最重要的军事改革。
接下来的时间内,整个国家中枢会进入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刻。
任何外在力量,都可能影响局势变量。
作为苏曳最坚定的盟友,他觉得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有必要为他保驾护航,渡过这个最艰难时刻。
毕竟,这也是为了维护他的个人利益。
但是,他对美国人做的努力失败了。
美国舰队坚决不愿意撤退,但是也不开火。
而这边的俄国舰队独力难支,主动开始后撤。
美国舰队也跟着往后撤。
俄国舰队想要引发战争的阴谋正式破产。
英,法两国舰队,直接撤退到外海。
而美、俄两国的舰队,撤退十几里后,又开始逼近。
依旧堵在长江口。
但是不管如何,最最可怕的危机已经过去了。随着英法舰队的退出,剩下两国的舰队就算要开火,也不见得是苏曳长江舰队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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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领事馆内。
“卑鄙,无耻!”
“你们大英帝国不配作为世界领袖,伱们出卖了我们的共同利益。”
“你们愿意延后五年行使长江航道权,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反正我们俄国绝对不愿意。”
“我会立刻上报沙皇,让他准备战争。”
“你们几国不愿意上,那就我们俄国一家上。”
“我们从欧洲调来大规模舰队,杀入长江口。我们集结大军到东西伯利亚,杀入黑龙江,杀入盛京,直接打入北京。”
俄国公使不断地咆哮。
“华若翰先生,你们美国愿不愿意跟着我们一起上?”
美国公使华若翰道:“我们绝对不承认英国的妥协条款,我们会坚定地履行之前条约上的内容。”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会从本土调来舰队,杀入长江。”
巴厦礼和卜鲁斯爵士没有说话。
你们美国人的内战现在打得如火如荼,还想要加入另外一场战争。
而且你们的海军什么实力?
但是,俄国人的愤怒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他们的战争意志,也是压不住的。
而后,俄国公使发表了一通愤怒的言语后,直接拂袖而去。
尽管,他的衣衫也没有宽大的袖子。
接下来他会竭尽全力去俄皇那边推动对清国的战争,并且尽最大努力想办法把美国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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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前!
密集的开火依旧在继续。
这上万的八旗兵油子,经历了短暂的懵逼后。
就是彻底的惶恐。
没有想到苏曳竟然真的开火?
真的这样大面积的镇压?
成片成片地倒下之后,开始拼命地奔逃。
而这种奔逃,最容易造成践踏。
顿时间,整个皇宫门口惨不忍睹。
京城无数人家,全部房门紧闭。
皇宫里面,所有人瑟瑟发抖。
维持皇宫安全的天津新军,看着这一幕,也一阵阵战栗。
就这样,苏曳的军队一直碾压,一直碾压。
直接将这群八旗兵对惶恐的围困瞬间撕碎,地上的尸体越堆越多。
………………
皇宫之内。
两宫太后听着外面的枪声,脸色苍白无色。
静静无言。
“荣禄,你来……”慈禧太后道:“僧格林沁,你也来。”
三希堂内,只有叶赫那拉氏和荣禄、僧格林沁三人。
但一时之间,依旧找不到话说。
苏曳进入中枢已经四个多月了。前面时候,是多么的和谐。
不排挤,不争权,不打压。
按照两宫太后的意思,一直这样和谐下去多好?
结果,现在这种和谐戛然而止。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是不存在的。
涉及到关键事情的时候,要么斗争,要么妥协。
所以在最关键时刻,苏曳采取最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
那么现在轮到两宫太后做选择了。
是选择站在八旗这边,还是站在苏曳这边,已经没有中间路线了。
这一场军事改革,要么彻底。
要么就索性不改革。
叶赫那拉氏道:“荣禄,按照你的推断,如果本宫不站在苏曳这边,会是什么后果?”
她就是想问,苏曳会不会大开杀戒?
荣禄道:“他会率军南下,返回九江,去走那条最难的路。”
叶赫那拉氏道:“他不会在京城用更暴力手段吗?”
荣禄道:“应该不会。”
“得不到两宫太后的支持,他就去寻找他自己的大义。”
叶赫那拉氏道:“如果本宫答应他,会产生什么后果?”
荣禄沉默一会儿道:“太后也会成为八旗之敌,在很多人心中,太后也会成为大清的罪人。”
苏曳这一次镇压八旗兵痞,没有得到两宫太后的旨意。
但他的口号是为了两宫太后和皇上,你们这些兵痞包围皇宫本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一旦太后决定站在苏曳这边,那就意味着她也要为这一场屠杀背书。
要给苏曳补一道旨意。
如此一来,苏曳就是奉旨镇压,名正言顺。
然后,两宫太后也会成为刽子手。
从此以后很长时间内,两宫太后都要和苏曳捆绑。
叶赫那拉氏眼圈通红,泪水挂在眼眶中。
两边都在逼她。
这几万八旗兵为何劝不走,为何一直包围皇宫叩阙,不就是背后有无数的八旗大臣支持吗?
而苏曳这边,干脆不请旨,直接动用武力镇压。
最后把难题交给了她。
“荣禄,你说那群人是不是也在等着苏曳开火?”叶赫那拉氏道。
荣禄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的。”
“大家都觉得苏曳是曹操,他雄才大略,而且也是宗室,会让大家充满幻想。如今下令镇压,屠杀八旗子弟,从今以后他想要在大清江山内更进一步,就不可能了,所有旗人都不会支持他。”
当然,荣禄还有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此时是不能说出口的。
此时,外面的枪声渐渐稀了。
因为是镇压差不多结束了。
所以,留给两宫太后的时间不多了。
但这个决定对于叶赫那拉氏来说,太难太难了。
一旦决定支持苏曳,那她也会被千夫所指,不知道会被无数旗人骂成什么样子。
现在,外面本来就在传她和苏曳有奸情。
一旦她支持苏曳,名声还指不定臭到何等地步。
叶赫那拉氏道:“僧王,你算是苏曳的仇敌,你怎么看?”
僧格林沁道:“站在奴才的角度,恨不得将苏曳碎尸万段。但是……站在两宫太后的角度,奴才觉得可能别无选择。”
荣禄道:“太后娘娘,假设我们不站在苏曳这边,苏曳失去两宫太后的支持,直接率兵南下,单独去做他的大业。那么大清就真的会彻底沉沦了……”
“苏曳屠杀了那么多旗人,只要他率军南下,就一定会成为乱臣贼子,但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屠杀的罪名还需要推到谁人头上?”
“受了那么大委屈旗人勋贵,是不是要反扑,是不是要复辟?”
僧格林沁道:“但是,如果太后不站在苏曳这边。那奴才保证,京城翻不了天。”
“苏曳如果率军南下,那北方最强的武力,一个是我的蒙古马队,一个就是荣禄大人的天津新军,奴才在此立誓,不管任何人,休想让奴才动摇分毫,一定竭尽全力,维护两宫太后的权威,维护皇上的权威。”
荣禄道:“奴才也是,届时谁敢反复,奴才的军队就杀谁。”
叶赫那拉氏闭上眼眸,忍不住沙哑道:“如果圣祖,高宗他老人家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样做啊?”
荣禄和僧格林沁没有说话。
因为,这两个人大概也遇不到这种局面。
“哀家只是女人而已,为何要让哀家做这等艰难的抉择。”
接着,她又问道:“如果,哀家支持苏曳的话。那这次裁撤八旗京营,能不能先裁一半,留一半?”
荣禄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场血腥镇压,那还可以只裁一半。但是现在发生了镇压,那就只能全裁了,若是剩下一半,只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叶赫那拉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依旧无法做出选择。
一想到她如果站在苏曳这边,她也瞬间站在无数八旗勋贵的对立面,被无数人指着脊梁骨骂,她就不寒而栗。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太后道:“怎么了?”
安德海道:“外面……结束了。”
太后道:“然后呢?”
安德海道:“苏曳大人的三千军队,在外面列队。”
太后道:“苏曳进宫了吗?”
她想着苏曳是不是又要进宫逼她了。
这个混蛋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步步紧逼。
安德海道:“没有……”
太后道:“再探……”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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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皇宫外面是没有广场的,只有东长安街,西长安街,还有棋盘街。
镇压完毕后。
地上密密麻麻,都是鲜血,都是尸体。
苏曳的三千新军,静静无声的开始抬尸体。
张国梁率领几千军队,带来了几百辆马车,把这些尸体扔到了马车上。
最后做出了统计,总共三千九百具尸体。
一万名左右围攻皇宫的八旗兵痞,逃走了六千来人,死了三千九百人。
有一小部分是践踏死的。
大部分,都是被枪杀的。
张国梁望着密密麻麻的尸体,街道两边就是六部,通政司等衙门。
此时,已经有无数目光朝着外面张望了。
这些官员的目光充满恐惧,很多目光中含有敌意。
苏曳杀了这么多八旗兵,当然彻底对立。
看着马车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张国梁颤抖道:“大帅,我们……回南边去吧。”
回南边去?!
那样南北分裂。
西北三分之一的国土,分裂出去怎么办?
北边沙俄大军杀入黑龙江,杀入东北三省,谁能阻挡?
“净街!”苏曳道。
从头到尾,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平淡。
刚才血腥镇压的三千新军,此时背起枪,开始去打水。
“哗啦啦……”
一桶接着一桶水泼在街面上,将凝固的鲜血化开。
再拿着刷子,一点点擦洗干净。
镇压杀人,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但是最后清扫血迹,整整用了三个多小时。
终于,将皇宫外面的东西长安街,还有棋盘街打扫得干干净净。
而几千具尸体,也被马车运到了城外火化。
皇宫外面,彻底安静了。
这群人包围皇宫一个月,皇宫之内,六部官员每天都觉得闹哄哄的,无比吵闹。
此时,猛地安静下来,还真不习惯。
打扫完街道后,天色已是黄昏。
皇宫内没有任何旨意来,苏曳也没有求见。
“军队,回营!”
随着苏曳一声令下,他带领着三千新军离开皇宫,返回兵营。
留下空空荡荡的宽阔街道,前所未有的干净,但始终有浓郁血腥味盘踞上空。
……………………………………
接下来,整个京城陷入了死寂。
并不是说发生了镇压之后,立刻无数人喊打喊杀。
当然有哭泣声音,有哭天抢地声。
但是,都在禁闭的房门之内。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皇宫内的旨意。
发生了这样惊骇的屠杀,两宫太后作何选择?
是站在八旗这边?
还是站在苏曳这边?
镇压之后的第二天,宫里没有任何的旨意,甚至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就只是召见了几个大臣。
第三天,左都御史崇恩,户部尚书、军机大臣田雨公没有去衙门办公,而是直接去了苏曳的军营。
军营之内。
苏曳依旧在编写册子。
接下来伴随着帝国陆军的编练,还要成立帝国陆军学院。
苏曳打算做这第一任校长。
一边练兵,一边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