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窗户边,林苏的眼睛睁大了。
煤?
一个价值二钱银子?
还有,陈家二姑爷送给岳丈家的礼物,居然是二十只煤球?
我怎么不知道煤球还有这种玩法?
居然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礼物,C!这世道真是太疯狂了……
“咳!”伴随着一声咳嗽,林苏站在房门口。
曾仕贵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林兄如此贵宾来了,居然遇到这档子事,真是失礼啊。
而媚娘也很吃惊,姐姐姐夫家里,居然有客人?而且穿着打扮如此高端?
必须说,这是一个看衣看脸的时代,林苏这么一出现,就连嚣张的陈冲也震住了……
“这位公子!我是曾兄的同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手中这煤,你说是二钱银子一个?”
陈冲腰一挺:“正是!”
这回答相当自豪,但凡谈到高等级、高价格的东西时,人的腰,往往很直。
“何人运到吉城来的?”
“与你何干?”陈冲手轻轻一挥,两名家丁跟他一起离开了曾家,根本不回答林苏的问题。
林苏转身,黑暗中的暗夜跟他眼神一接触,轻轻一点头,原地消失。
这下有点尴尬了,曾仕贵夫妇全都尴尬得要死,最尴尬的还是媚娘,她好心从家里偷偷拿些煤球过来,谁想到,自己兄长会带人过来,将她送出去的东西又重新拿了回去,她真希望地上有个裂缝,让她一头钻进去。
“林兄,让你见笑了!”曾仕贵深深一鞠躬。
“姐姐,我……我走了……”媚娘掩面而去。
“等下!”后面突然传来林苏的声音。
媚娘停下了,慢慢回头,是跟她说话吗?
“姑娘不妨留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媚娘脸蛋有点小红了:“公子,媚娘只是……只是一个小女子,什么都不懂的……”
“不!你比很多人都懂得多。”
媚娘看看姐姐,看看院门,终于还是点点头,跟姐姐进了厨房。
“姐,他……他是谁啊?”
“他是一个最了不起的人!”
“比我姐夫还了不起啊?”媚娘轻轻一笑,她可是知道她姐姐的,虽然她姐姐异常低调,但在姐姐心目中,夫君始终是最了不起的人。
没想到,秀娘点头了:“是的,你姐夫虽然也很了不起,但他,更加了不起。”
媚娘震惊了……
“他是会昌会试的会元公!”
啊!媚娘差点跳起来,会元公?我的天啊,整个吉城都知道,吉城府最厉害的文人是何解元,何解元都成众人眼中的星宿了,而这个会元公,却是牢牢压在何解元头顶的,他是星宿中最亮的那一颗……
“姐夫怎么跟他那么熟啊?”
“他们在会昌认识的,如同兄弟一般,你不是一直在问上次你姐夫那一千多两白银是谁给的吗?就是他!”
啊,媚娘再度握住了自己的嘴。
还这么有钱?
院子里突然有一辆车进来,秀娘和媚娘同时迎出去,坐在马车前面的人跳下了马车,微微一笑:“秀娘,我给你买了些东西,咱们搬进去。”
“夫人,这……这如何使得?”秀娘大惊失色,赶车的居然是刚刚还在家里做客的暗夜。
象她这样的夫人,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应该是坐在高高的台上,等着丫头侍候的,但她,居然悄悄地出了曾家,买回了一堆东西,还亲自赶着车进来,这让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秀娘,我是江湖人,没那么多礼节,这都是我家……相公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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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犹豫一会,还是点头了。
大车里的东西一件件朝下搬,有米、有油、有面粉、有毛皮……日常衣食住的东西基本都齐了,上面的东西全搬下来,下面露出一层黑色,是刚刚见过的煤,足足几百个。
秀娘、媚娘全都变色了。
曾仕贵面红耳赤,深深见礼:“嫂夫人如此重义,仕贵汗颜无地。”
林苏微笑道:“曾兄,不瞒你说,你将我送你的银子全都送给了江滩流民,这事儿我都知道了,既然曾兄从来不为自己打算,我来帮你做些安排。”
“多谢林兄!”曾仕贵差点哭了。
如此冬寒之日,他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饭菜上桌,虽然粗茶浅饭,但林苏也丝毫不在意。
虽然这酒很象是馊水,但他照样干了三杯。
饭后,炉子生起,屋里终于暖和了些……
“娘子,你购买这煤球是何种价位?”
众人面前,暗夜没有就娘子这个称呼作评价,直接回答:“的确是二钱银子一个,抢购的人很多,到得明天,兴许就三钱了。”
曾仕贵再度致谢:“林兄如此破费,真是……”
林苏道:“曾兄你可知道,这煤球在海宁,二钱银子可以买到一百个!”
屋里众人全都惊呆了,此时火炉已经烧旺,严寒不再,众人心中对这取暖神物心服口服,突然就听到这句话……
“林兄所言,虽然震撼,但……但小弟相信。正如你写在《商事止疏》里的那句话,物以稀为贵,煤球产地价低,但百里之外的吉城,却是一物难求,价高百倍,也是正常。”
“正常是正常,但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煤球炒到了如此天价,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曾兄觉得应该怎么办?”
两人突然论起道来,三个女子面面相觑。
曾仕贵沉吟道:“林兄在《商事止疏》中说过一个办法,小弟觉得极其有理,涉及国计民生,该当官府定价,林兄的意思是……让我向知府上书?压抑煤价?”
“《商事止疏》,其实只是这个时代的一般作法,效果如何,取决于官府的决策能力和执行力,如果你来做这个知府,我相信你能做到,但目前的知府嘛,未必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