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曲如水流出,美妙如春酒,整个中心道台全都成为他的后花园。
乐道进行到了这一步,林苏有通天的本事都无法扭转。
因为这些烟雨可不是寻常烟雨。
这是他以乐道勾动的天道文波!
他的天道文波已经将整片天地完全笼罩,纵然林苏的乐道再精妙,也根本冲不破他的封锁圈,甚至都无法勾动天道文波。
然而,林苏手指一落,一道乐声起!
乐声一起而三变!
第一变,四周烟雨动荡。
第二变,烟雨直接撕裂。
第三变,铮地一声,四野俱寂!
仅仅一道乐声,就将郭亮的封锁圈直接突破。
紧接着,一首从未流传于世的乐曲动地而来……
雄壮、豪迈、大气磅礴!
激昂、雄浑、天地无双!
轰地一声,天空云彩陡然发生改变,宛若星空深处隐藏着千军万马!
西北高阁,紫衣女子嘴儿半张,吃惊地看着窗外的云彩变幻。
那个斜躺软榻的白衣女也猛地坐起,一双纤纤玉手似乎支撑不起她充其量几十斤的重量……
白玉京那片金莲之上,两个特使面面相觑……
皇宫之中,仙皇霍然起身,一步到了窗前,看着星际的无尽深空,似乎看到了他曾经经历的铁血沙场!
是的,这首曲,是战曲!
是可以激发所有人骨子里的热血之曲!
是一往无前的雄浑绝唱!
是豪迈霸气的乐道之巅!
“天道青波!”计千灵手中茶杯裂了一道缝,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是的,这一刻,天空的天道文波分成了两种不同的颜色。
郭亮身后的天空,七彩!
他的《且待花开》不同凡俗,勾动了七彩天道文波。
林苏的乐曲一起,却勾动了天道青波!
仙都另一座阁顶,也有一女,赫然正是素月心。
素月心肩头是一只金丝雀,这小雀儿此刻嫩黄的双脚牢牢抓住素月心的衣服,羽毛都颤了:“小姐,天道青波耶……”
素月心呼吸完全停止,死死地盯着天空。
好小子,昨日练琴,今日制琴,如今竟然直接演绎出天道青波。
你置我这个老师于何地?
满城之人,在这绝妙无双、霸气无双的战曲面前,或惊讶、或陶醉、或不敢置信、或大脑一片空白。
唯有郭亮,这一刻深度怀疑人生。
他原本没有与林苏论乐的信心的,因为林苏九首妙曲,让他汗流浃背。
但是,在得知林苏的笛将被封禁之后,他的信心高度膨胀。
而此刻,他再度回到了汗流浃背的境界……
他的乐道充分发挥,牵引了七彩文波已是极限,而林苏直接就是青波!
琴明明是刚刚制作的。
从试音来看,这中间没有半分猫腻,但偏偏就是这张新琴,配合一首琴曲,直接就对他形成了碾压之态。
这找谁说理去?
更要命的是,在这曲子面前,他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引以为豪的《且待花开》,似乎是一个风尘女,苍白无力……
林苏乐曲再度拔高,威势似乎直上重霄九!
天空天道青波陡然开合,一面战旗唰地举起,千军万马横扫而出!
轰!
郭亮身后的烟雨迷蒙完全撕裂,天道文波彻底碾碎!
轰!
大旗一展,直指郭亮的眉心!
郭亮束发文士巾化为蝴蝶纷飞去,披头散发。
他掌下的古老瑶琴喀地一声,四分五裂。
场面完全凝固,唯有林苏的乐曲带着战场号角,响彻仙都。
也伴着郭亮后背的汗水,一直在流……
乐声静,全场静……
郭亮眼皮轻轻颤抖,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中,此刻是真正的万念俱灰:“此为何曲?”
“《十面埋伏》!”
林苏脚下一动,最后一缕未消散的天道青波化为一匹战马,他脚踏马背潇洒回程。
计千灵起身相迎,她的眼中尽是惊喜。
两个侍女并肩而来,托起一杯茶:“林宗师辛苦了!”
这就是他的庆功茶。
全城欢声雷动。
这一局之惊心动魄,似乎一下子粉碎了东域仙朝头顶的阴霾。
开局两连败。
大家都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担心东域仙朝被紫气文朝强势碾压。
但如今,大家的精气神似乎全都回来了。
计千灵和林苏接连挽救了两个赛点,将这场原本就不太公平的文战,强势打到了势均力敌。
“你正名了!”计千灵一缕声音传入林苏的灵台,带着几许激动,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乐道之中走出来。
“正什么名?”林苏道。
计千灵道:“其实你在西山九首妙曲之后,就一直有人在质疑,说你之乐道,只是乡野俚曲,难登大雅之堂,而今日,你以正宗琴曲,以史上难见难寻的一首豪迈战曲告诉他们,你的乐道,真正上得高堂,下得乐坊。”
林苏嘴角带上微笑,遥望天边。
白玉高台之上,那个主持长老一步上前:“白玉文会,至此真正彰显文道之魅力,两大仙朝,经四局比拼,各胜两场,最后一场,诗文之道,起文坛!”
中心道台层层演化,变成了一本书的模样。
紫气文朝之中,一名年轻文人手持宝笔,慢慢站起,曼声而吟:“日泽香山升紫气,始知山水有书香!”
踏紫气而入书卷之上。
东域仙朝这一边,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一步踏出:“凭君莫事对月语,半寸芳华转眼休!”
他的脚下出现一轮明白,他踏月而入书卷,宛若天际谪仙。
紫气文朝那边,是南河居士黄休。
而东域仙朝这边,是仙朝书院诗道宗师邓幽。
这两人还没有开局,其实就以诗道较量了一回。
黄休言紫气文朝山水都有书香。
是狂妄之言,却也是提气之言。
而邓幽,听出了这层含义,回了他一句,凭你这弱冠小儿,还不足以定乾坤,你名为休,你的风华也是转眼休。
两人落在书卷之上,共同面对白玉金莲叶上的主持长老。
主持长老手轻轻一挥,一幅画卷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幅画卷就是题目。
以此画卷为题,写诗文一篇。
天道文波为凭,等级高者获胜。
这幅画卷,描绘的是当前景象。
夕阳西下,黄叶萧萧,小阁闭窗,小阁之内,景象落漠,有人在仰望苍穹,似乎在追忆旧日时光。
这幅景致一出,全场一时不知多少人都在构思诗句。
必须得说,在文道能够勾动天道的大背景下,文人那是空前的多,纵然修行道上的人,也大多都会吟那么几句。
仙都之中,能吟诗写文者,更是数不胜数。
林苏识海之中,传来计千灵的声音:“这道题目,看似倒也不难,但有一件事情我有些不敢想……题目有无可能被这位南河居士提前知晓?”
“为何如此想?”林苏道。
计千灵道:“你那一局,明显是有所针对的,而白玉京那位白长老认同了这种针对,给了我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瞧瞧,这就是公开场合任何一个疑点的放大。
林苏那一局,发起“排斥横笛”之行动,是他的对手,这很正常。
但是,也得主持人认啊。
主持人认了。
虽然他有自己的理由,抛出了一个“灵哨夺魁”丑闻说服了众人,但是,道理一直都是圆的,你可以这么说,也可以换种说辞从另外角度去说,也就是说,只要他稍微马虎一点点,紫气文朝的图谋就不可能实现,但他偏偏就没有马虎。
很难说他到底有没有偏向紫气文朝的意思。
如果有,在最后一场文战中,他也是有空子可钻的,题目是他出的,他完全可以提前泄题,只要这位高台上的南河居士提前知道了题目,就占有了巨大先机。
所以计千灵以她绝顶的天算之道,敏感地关注到这一个可能。
只因白玉文战最后一局,实在是事关重大。
可能有人说,白玉京既然提出这样一种公平的战局,就不可能自己破除这个公平,但她却也知道,世上的事情,从来没有绝对。
白玉京不是一个人,它是一方势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势力的地方自然也有个人的因素……
林苏微微一笑:“无妨!”
“无妨?你有没有搞清状况?这是最后一局,所有的成败都在这一局……”计千灵急了。
高台之上,烟灰飘落。
时间已经过去半柱香……
南河居士站起身,手中笔直指虚空,写下……
“《临江仙.又见黄叶下西窗》
又见黄叶下西窗,
落尽九曲回廊,
帘前芳桂散余香,
枯荷风眠夜,
秋雨半池塘……”
林苏眼睛猛地睁大,完全不敢置信……(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