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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川大道到江锦中路开车两个小时,而江锦中路到银星大道只需要半个小时。
伊炆同意了。
他折回超市,买了三瓶酒,付款前带了一包烟。
姜钟秀给了他地址,距离伊炆新开的画廊不远。
姜钟秀发来了一串数字。
【伊炆:?】
【无偿鸭子:开门密码。】
【伊炆:姜教授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哪天偷偷上你家,把你收藏的画给顺走?】
【无偿鸭子:你会吗?】
伊炆坐在出租车内,路灯的光影忽亮忽灭。
车窗开了一半,清凉的风拂过伊炆贴着创可贴的眼角。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起了逗弄姜钟秀的心思。
【伊炆:会啊,那些画几千万不止呢。】
【无偿鸭子:好的,谢谢提醒。】
【无偿鸭子:我明天改密码。】
伊炆轻笑了声。
他找到地址,输入密码。
姜钟秀还需要大半个小时到,叫他先在沙发上等一等。
房间干净整洁,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伊炆杵在门口,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姜钟秀的家里太干净了。
伊炆想起了自己一个月做一次大扫除的家,天花板角落堆积着许久未清理的墙灰,颜料、画板四处乱放,以及灰尘遍布,从未使用的厨房。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姜钟秀到家门口时,伊炆靠在沙发上已经要睡着了。
他抱着臂,垂头,闭眼打着盹。
姜钟秀进门的声音吵醒了伊炆。
伊炆扭头,眉眼间的倦意还未散去。
“你好慢。”他小声地埋怨。
姜钟秀换了拖鞋,将外套挂在墙上。
“你脸怎么了?”
“摔了一跤。”伊炆摸了摸下巴上的创可贴,“摔的有点惨。”
“消过毒没?”
“用不着。”
伊炆支着下颚,“这说来还得怪姜教授,下午我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想给姜教授发个信息,没看见前面有条狗,不小心被吓到了。”
伊炆翘起二郎腿,笑着继续道:“姜教授可要为此负责啊,今天这些酒,必须陪我喝完,才行。”
“可以。”
伊炆不常喝醉。
虽然他烦闷的时候喜欢抽烟饮酒,但平时还是挺有度的,基本上让自己有八分清醒。
姜钟秀还没坐下,伊炆自己就开喝了。
烈酒烧灼喉管,伊炆皱起眉头,咽了下去。
姜钟秀低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他把目光投掷到伊炆脸上。
那双眼睛里依然泛着傲气,衣领处有些许不自然的皱褶,长发比以往绑得更随意,嘴角擦破了皮,一滴干涸的血液凝固在唇边下方几厘米处。
像个刚打完架的任性高中生。
伊炆举了举酒杯,“今天没准时到,不好意思啦。”
“没事。”姜钟秀收回视线,“上次我也迟到了一次,扯平了。”
“好像是。”伊炆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那岂不是——我今天可以不用买酒上门的。”
“下次换我。”姜钟秀语调温和。
仿佛联系不上伊炆,开一个多小时车到别墅门口,找人的不是他姜钟秀。
今天的伊炆也不知道怎么了,比以往喝的都要多。
下午伊炆没吃饭,胃里什么都没有,不一会儿就有点上头了。
若是平时,伊炆喝多了,他会自觉地放下酒杯,和身边的人聊天。
陪伊炆喝酒的人,几乎是许飞。
许飞酒量没伊炆好,醉了伊炆还得把人弄回去,所以,伊炆基本没喝醉过。
适当的酒精可以挑起欲望,伊炆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他缓慢地移动目光,舌尖舔了舔唇瓣,眼尾上扬。
“姜、钟、秀——”
他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恰到好处,尾音故意拖长,带着点儿勾引的意味。
谁受的住。
伊炆借着上头的劲,放下酒杯,做出了比之前更大的事情。
他主动抓住了姜钟秀的手。
姜钟秀端着酒杯,定定地看着他。
温热的指尖顺着虎口,缓慢地向上试探,先是抚摸凸起的腕骨、流畅的小臂线条,而后穿过手肘,抓住姜钟秀有力的手臂。
“姜老师。”
“姜教授。”
“主人。”
他变着花样称呼着他。
姜钟秀接触过比伊炆更出色的人,也曾见过样貌比他出众的人。
可没有一个,能带给他这么大冲击力。
那迷离的眼神、微张的嘴唇、随意敞开的领口,明明是很常见的一幕,但是放在伊炆那里就是不一样。
', ' ')('他的魅力,他的吸引力,是与众不同的。
“做爱吗?”他微微歪头,笑着询问姜钟秀。
他的眼里充满了情欲。
可仅仅只有情欲。
姜钟秀按住了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陪他一起坐到地毯上。
“不要惹喝醉酒的男人。”姜钟秀往他旁边放了几个抱枕,以免伊炆喝醉后倒下,“除非你明天不想下床。”
“装什么呢?”
伊炆手臂撑着地毯,凑近了姜钟秀,近距离打量那张脸。
“你让我来你家,单纯的,就是,为了喝酒?”
热气一下又一下落在姜钟秀脸侧,掌心也覆上了姜钟秀胸口,他看着伊炆离得越来越近,近到他们的唇几乎要贴在一起。
姜钟秀还没来得及回答。
伊炆猛地退开了,他仰着头放开大笑。
“我可不信,姜钟秀,怪物总是披着人皮,上演着好人的戏码。”
世界在疯狂旋转,伊炆第一次喝得伶仃大醉,酒精取代了理智,他的视线摇摆不定,眼前的事物渐渐开始模糊。
姜钟秀即使是个木鱼脑袋,也明白了今天的伊炆很反常。
他揉着伊炆试图到处乱摸的手,温和地问伊炆。
“要不要听点故事?”
伊炆靠着沙发,因为身上的燥热,他将衣领解了四颗,“什么故事?我比较喜欢童话故事。”
“这个我倒是不会讲。”
姜钟秀拿出手机,“不过我可以找一找,给你念。”
伊炆抽走了他的手机。
“姜钟秀。”
手机被扔在了地毯边缘,伊炆不耐烦地道:“我来你家就是,就是为了听你念童话故事吗?”
“伊炆。”
姜钟秀骤然把伊炆扣在了怀里,垂眸注视着他,问了一句话。
“这样你明天会开心吗?”
“当然。”伊炆不假思索。
明明他的语气非常果断,可说出口后,心脏仿佛被一团团细密的线紧紧缠绕住了。
勒得他胸口疼极了。
勒得那颗心脏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今天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性吗?”
伊炆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咱们玩简单一点,姜教授。”
除去伊炆创作的日子,其他休息时间,他都有些麻木,就像心上某个角落缺了一块,用什么也填补不上。
平时的伊炆绝不会这样,但他今天喝酒了。
酒精放大了伊炆内心深处情绪。
伊炆忘不了的,不是交往三年的初恋。而是那些零零散散,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伤害性,但一直笼罩着他的阴影。
他总是笑着佯装无事发生,却在夜幕降临后,躲到冰冷的角落,一遍遍拼凑着那颗破碎的、鲜血直流的心脏。
对于那年发生的事情。
他承认……他害怕……怕犹如冰箭利刃的话语,怕偷偷摸摸的算计,怕闪着微弱光点的摄像头,怕那段凑到他眼前,逼他不得不看下去的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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