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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泗水两岸,风催劲草,白露为霜,十二月的泗水水面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彭城城下鼓声大作,人潮汹涌!徐元喜部八千军士作为先锋军先后压上,攻打彭城南城,徐宗文则奉命围住北城,朱序亲自为徐元喜掠阵!
“传令三军,攻城!”
三通鼓罢,徐元喜下达了攻城命令,晋军推着十架濠桥向城池,途径护城河,这彭城护城河由掘引泗水灌入形成,宽不过两丈,濠桥足足三丈有余,后面是两个小轮,推进入濠,轮陷则桥平可渡。
晋军踏着濠桥轻而易举跨过了秦军在彭城外的第一道防线,冲车和井阑和床弩被推上濠桥,一步又一步逼近彭城城墙,与此同时,晋军大队人马也集结在城下,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弓弩手,上前!”
与此前攻打城池一样,弓弩手是负责掩护攻城部队的,也是头一个亮相的。
“放!”
数千名弓弩手背着箭袋上前持弓搭箭,抬高手势,依靠侧身宽厚的肩膀的力量,将箭矢朝头顶方向射去,几轮过后万箭齐发,密不透风的箭雨覆盖了彭城城楼上空!
“准备雷石滚木,金汁油锅,晋军马上就要上来了!”彭城城头上,督战的秦军都尉来回大声发号施令着。
晋军弓弩兵箭袋空了后,换批次去取箭矢,趁着空挡,二百步卒持盾协力推着冲车直接朝着城门而去,那冲车高三丈余,其中安置一条粗约一尺半的巨木,头部由精铁浇筑而形成,尖锐无比,冲车底部还安置了八个木轮,便于移动,这冲车可是攻坚破城利器!
与此同时,还有数千步卒分为各队,各以云梯为交替掩护朝着城墙进发,身后还有五百士卒负责装卸霹雳车与床弩,一切准备就绪,云梯纵队的晋军发动了冲锋!
“炮车掩护,床弩直射敌军中门,云梯攻城!”前军司马拔剑下令,军士们鼓噪而进!
另一边,秦军也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双方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先生以为此战徐元喜胜算几何?”
“张据此人胸藏韬略,勇武更是不下于其兄张蚝,徐元喜曾任淮南太守多年,对于秦军习性更是了如指掌,但攻城之战攻方必定是更为艰难,故胜算四六。”
“秦军六,徐元喜四?”
“正是。”裴卿审视着两军,点着头说道:“若是秦军准备充分,徐元喜难以破城,毕竟军力不济,但若是能拿下城墙,朱使君一定会将大军压上,一切还只是在下的臆断,战场上形势多变,每时每刻都是变数,且看两军战力如何,届时我等也好应对。”
徐元喜攻打南城,徐宗文则是负责围困北城,眼下寒冬腊月,河水干涸,泗水水流非常缓慢,相比于南城,北城的护城河更浅,最浅处甚至军士们直接涉水而过都可以接近城墙!
“兄弟们,杀啊!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赏钱十万,晋级三等!徐将军有令,进城之后任由劫掠三日,快啊!”晋军前线的都尉挥舞着手中钢刀,扯着嗓子用力喊着。
众军士听了赏赐颇丰,还能劫掠三日,一个个士气高涨,双眼发红,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快放箭,快放箭呐!你个二愣子,软腿虾!”
城头的秦军都尉用剑柄敲打着趴在城墙上的新兵蛋子,那新兵脑袋吃疼赶紧伸出半个头,满弓如月向城下正在冲锋的晋军前队缓慢的射出一箭。
露出整张脸时,只见这新兵稚嫩的脸庞满是菜色,他今年才十五岁,晋军围城,张据强征城中十三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男子参与守城,并大肆搜刮城中粮草,拆毁民房屯储巨石梁木在城头应付秦军,搞得民怨沸腾,人人不安……
“啊!”方才射出一箭的十五岁少年正吃力的拉开弓,手中的第二箭还没有放出去时,城下一名经验老到的中年晋军架着轻型弩机朝着城头方向“嗖——”一箭射中这少年的头颅,正中眉心!
少年弱小的身体马上就应声而倒,还有那把松软的牛皮弓,无力的双眼最终是永远的闭上了,也许是一种解脱,也许是另一种幸运,少年干裂的嘴角带着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弧度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这样一个角落,少年的尸体被拖走之后,又继续顶替上一个成年男子,这一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名男子被一杆万钧神弩的箭矢命中,连同身后搬运雷石滚木的两个民夫,三个人被一杆强有力的箭矢一连射中,就像是串串一样,被箭矢的余力带走落入城中去了!
晋军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在城下布下弩阵,压制城头的守军,同时,负责攻击城门的冲车小队也开始奋力冲撞,城内的秦军自然也是顶着城门,以防城破!
“噗噗噗——”
城头几个个头大的秦兵中了晋军弩箭不幸坠下城墙,倒在秦军云梯之下,秦军攀爬着云梯马上就要登上城墙时,“哗啦啦……”一阵滚油浇了下来,滋啦啦的沸腾的油浇灌在云梯上的秦兵,十几个晋军一下子就鬼哭狼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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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油之下,晋兵们的四肢甚至是头部都不能幸免,彭城之下瞬间爆发着震天动地的哭喊声,如同地狱的恶鬼嘶喊,刺疼了人的耳膜!
“快给我上,拿下城墙啊!”徐元喜看着本要登上城墙的晋兵们被热油金汁逼退,忍不住催促道。
“不许退!前进者生,后退者死!”
督战司马领着执法队亮着大刀片子上前,斩杀了几个溃兵之后,晋军稳住阵型继续爬起了云梯,很快十几个体力壮硕,身材高大的晋兵登上了城墙,秦兵们和晋兵在城墙上厮杀了起来!
“好,那几个先登城头的记下名,有赏。”徐宗文对左右说道:“命令预备亲军上前!”
徐宗文身旁有近千的亲军,这些都是北府强军,各个刀下都砍过秦军首级,是跟随刘牢之在洛涧之战击败秦将梁成五万大军的勇士,也是谢石拨给朱序的精兵!
晋兵在城头越聚越多,此时秦军主将张据终于出现,只见他一身玄色盔甲,披挂整齐,背后系着一袭紫色披风,英气十足的带着上千的秦军赶过来支援,刚才还立在城头的上百秦兵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全数被斩杀殆尽,剩余几个被逼着跳下城墙,活活摔死了!
“他娘的,”徐宗文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倒不是心疼手底下的兵丁,还是狠张据讲他破城的希望破坏了,他再次命人强攻:“都给我压上,把老子的槊给我拿过来,我就不信今儿城墙都拿不下!”
“我军还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已不足四千!”身旁都尉咬牙回道。
“启禀将军,使君的援兵到了!”
“很好!”徐宗文点了点头,随后命人抬来了他那杆五十斤的长槊,他手持长槊,披挂上马,驱马上前,带着亲军亲自发动进攻!
晋军见主将亲自披甲上阵,个个士气高涨,跟着徐元喜再一次发动了冲锋。
这一次,晋军攻势凌厉,城头秦军损失惨重,晋军弩箭犀利,攻城器械庞杂,秦军应接不暇,一个时辰内损失了两千人,徐元喜所部折损过半,掠阵的朱序只能拨出本部五千人马助阵,这才稳住攻势。
“看来今日破城有望!”徐宗文露出笑容,此时进军占据优势,秦军节节败退,这张据也不过如此!什么张蚝之弟,什么勇武过人,毕竟是武夫,在晋军大兵压制下还不是束手无策?
裴卿没有看徐宗文的脸色,他缓缓摇头道:“没有那么容易,要是彭城如此容易被打下,那为何朱使君围城十余日却没有丝毫进展?
“你的意思是张据在隐藏实力,他还有后招?”听裴卿分析,徐宗文也开始动摇破城信心。
中军大营前,了望台。
朱序:“擂鼓,为我军助威!”
“诺!”
鼓槌落下那刻,三百面牛皮大鼓声震如雷,鼓声大作,晋军军心大震!
“冲上城头,给我杀!”
徐元喜手持长槊,他策马狂奔,到了距离城墙不足十丈之处还没有停止迹象!
“将军登城了,杀啊!”
徐元喜纵马踏着云梯一鼓作气冲上了城头,长槊出,光影刺眼,如同长龙入海,顿时就收割了三名倒霉的秦兵性命!
晋军受到激励,云梯上一时间挤满了人,徐元喜在城头上纵马驰骋,晋军很快又聚集了百人,但是秦军收缩之下,徐元喜只能弃马步战,而马则被秦军刀枪活活捅死,嘶鸣声起时,徐元喜回头一槊砸在两个秦兵头顶,趁势又拔出腰间佩剑斩杀了就近的一名秦军校尉!
“给我撤!”两军正奋力拼杀,打的时难解难分时,秦将张据突然下令撤退,大批秦军离开了城墙,居然将城防拱手相让!
城下了望台上,朱序举目四望,见徐元喜已然拿下城墙,大喜,忙下令各部进军!
“不好!”徐宗文所部中,裴卿转头对徐宗文说了一句:“徐元喜恐要凶多吉少了!”
徐宗文好奇问:“何解?”
“自古围城必阙,可是使君忙着攻城,却忘记了这一点,正是由于秦军没有退路,所以才和徐元喜拼死一搏。”裴卿一言道出原委,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徐宗文点了点头,望向裴卿的目光中又多了三分敬佩之意。
不愧是谋士,一眼看穿问题所在,果然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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