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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废弃的工厂,分为a区和b区,他们现在正处于b区的员工宿舍楼里,原先的躲藏地点已经不能要了,段沉舟带着桃眠另选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随着今日任务时间的结束,大楼里也变得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在默默休息,以等待明天新一轮的战斗;但楼道里仍然时不时传来的哭泣声、尖叫声、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是悬在心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使人紧绷着精神上的弦,就怕在睡梦中遭遇不测。
这场残酷的同类屠杀游戏打破了以往的规则牢笼,弱者疲于奔波逃避,强者为所欲为,享受着鲜血与尖叫的盛宴。往日的道德准则、法制条例,如今荡然无存。
有些人觉醒了内心的欲望,沉醉在这个无序混乱的游戏中,开始将杀人变成乐趣,所以哪怕是在时间结束的现在,他们仍然不能松懈,还要时刻警惕着无所不在的杀机。兄弟相残、恋人分离、友人互相背叛,没有人可以信任,哪怕是血脉相融的至亲,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反水倒戈。
而这,才只是游戏开始的第三天。
z市的冬天不像是北方地区那么冷,但气温也在一二度之间徘徊,更别说这栋工厂早已废弃,没有暖气,晚上气温降低,即使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也会感到寒冷刺骨,冰冷的风像是一条条狡猾的小蛇,从衣物的缝隙中钻入,防不胜防。
段沉舟将门窗都紧紧合上,但桃眠从小体质就弱,厌热畏寒,此刻正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羽绒服的大帽子将头遮了大半,另外半张脸被围巾挡住,只露出一双因为哭太狠还带着红晕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段沉舟。
段沉舟顿了下,默不作声地坐上床,桃眠便立刻依赖地偎进他的怀抱里,享受着从后方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像是一只被骄纵的猫,舒展了眉眼。
高大的青年以一种占领领地的姿态抱着少年,一下下安抚着他的背,轻声哄着,“这里环境不好,我们明天去商场,那里有暖气,也离物资点更近,正好也给你补一些用品……睡吧,有我守着。”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亲密的恋人,而不是以前就连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的陌生关系。
桃眠只见过段沉舟三次。
一次是在他去新交往的富二代男友的学校里,路过操场时,看到段沉舟在打球,穿着限量版球衣,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副俊美英气的容颜,在阳光下闪耀夺目至极。球场周围围了几大圈女生,满脸痴红地一边看着一边小声尖叫,每次青年撩起下摆擦汗时,更像是看到了什么限量级现象一样,引起一片轰动。
桃眠有点被这阵势震到,顺势看了几眼,正好对上目标的视线,锐利又灼热,在他微微皱眉时又自然地移开,像是一次普通的对视巧合。
第二次是男友李子晖要将他介绍给身边朋友们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加入帝都豪华公子圈的机会,于是在宴会上,又见到了这张令人难忘的面孔,也知道了他的姓名和与男友的关系。
如果说李家是财阀世家、在商圈鼎鼎有名的话,那段家就是军区里一棵万年不倒的苍天巨树,军政一家,是以作为段家下一代的继承人,段沉舟可谓是年轻世家子里的领军人物,帝都公子圈里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因为和李子晖是一个院里长大的,所以他们的关系较为要好,便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这次的介绍宴。
桃眠听男友将友人一个个介绍过去,到段沉舟面前时微微一笑,腼腆又羞涩,“段学长好……我在操场上见过学长一面,球打得非常出色。”
在一片说笑声中,他们双手交握,桃眠轻轻地勾了下他的手心,又状似无知地自然收回,只是背过身时指尖微颤,青年手心火热,令他有种不自觉被烫到的感觉。
比起李家公子的小男友,自然是段太子的恋人这个称号更好。
只是他还没有具体实施计划,游戏就降临了,世界从此颠倒,人间陷落,光明不再。
于是第三次,就是先前黑衣青年一刀破开他的困境,救他出去的时候了。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需要实施计划了。
柔弱的少年微微侧身,将脸贴进身后青年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心跳声,一声声地,沉稳而有力,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可能段沉舟没意识到,他的动作是有多充满了占有欲与领地感。
娇弱的菟丝花与强大的野兽相遇了,只好一点点将自己的藤蔓环绕在野兽身上,用最无辜的姿态将这头兽类驯服成忠犬,然后吸干它的血,榨尽他的最后价值,再踹开它、抛弃他,寻找下一个寄宿目标。
段沉舟突然听到怀中的少年小声开口,声音很犹豫,像是怕问错了,“那个,沉舟哥……你的这把刀是怎么来的啊?”
段沉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自己随意立在地上的长刀身上,“是我爷爷的藏品。”
他见桃眠疑惑,解释道,“游戏开始时我在一个会所包间里,有人想要买这把刀,我们在商谈交易事宜。后来子弹打完,就只能用刀了。”
他轻
', ' ')('描淡写地带过,略过了一切血腥和残酷。
“噢……”桃眠满足了好奇心,也不多问,目光仍流连在长刀上不舍离去。
这把刀的设计类似明代的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有弧形反刃,只是通体纯黑,就连月光都不能映照反射出亮色,不像是历史中的君主近卫佩刀,反而像是什么妖刀,实在特殊至极。
何况桃眠是见过这把刀的能力的,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看段沉舟当时的样子,砍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也毫不费劲,是真正的宝物。
桃眠跃跃欲试,段沉舟无奈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刀很重,而且刀锋非常利,不小心就能见血,不适合你。”
“啊……哦。”桃眠没兴趣了,收回视线。段沉舟轻拍着哄他入睡。
过了会儿,怀中少年又动了动。
段沉舟低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么?”
“不是……”桃眠默了会儿,小声道,“我、我脚冷……”
他天生体虚,这儿没暖气也没棉被,当时又爱美只穿了一条裤子,这会儿外头冷风呼呼地吹,他连腿带脚都冷得几乎没了知觉。
段沉舟将他的鞋子脱下,像是揣小宝宝一样,将少年的头轻轻放在肩上,腿缩起来,脚搁在温暖的腹间热着,几乎将少年整个都用大衣包了起来,严严实实地确保没有一丝风能灌进去,保持着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低低道,“好了,睡吧。”
桃眠这才安稳,攥着他的衣领重新闭上眼。
又过了很久,直到段沉舟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脆弱又无力,像是怕戳破了什么一样。
“沉舟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黑暗中,高大的青年与怀中少年亲密地抱着,月光由窗棂外照进来一角,从床下浑身通黑、没有一丝光亮的长刀,一直照到床上青年同样深黑不见光的眼眸上。
青年轻轻回道。
“对。”
明明该是一幅温馨静谧的画面,却无端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知道这份感觉来源于那把妖邪怪异的长刀,还是青年充满独占欲的、紧紧抱着少年的姿态,又或者,是从圈在青年脖颈上的、柔弱无骨的手臂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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