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纶坐在椅子上。
就这么目送着夏之白离开。
良久。
花纶才回过神。
他将桌上已干涸水分的纸收起。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端着加了点淡淡食盐的大碗茶,一口一口的喝着。
茶水很淡,透着一股清香。
花纶的目光望向下方,已经闭店的京都盐铺。
仅仅两日销售,上面的计数牌,已从初来的几万,变到了五万之多。
店铺外还站着不少人,对着上面公布的计数,指指点点的,只是听不清在议论什么,但眉宇间,可以看到很清晰的喜色。
“夏之白”
“你当真无所顾忌?什么都敢去做?”
“启民智,对天下的变动太大了,大到你我都无法预测。”
“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啊。”
“你我谁能担得起?”
“我有家族,有大好的仕途,伱凭什么让我陪你豪赌,赌输赌赢,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是士人的事!”
花纶的话语随风消散,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茶楼。
京都盐厂。
在半个月后,却是热闹起来。
不少矿工、灶户在这边安定后,也是将一家老小接了过来,加之之前夏之白私下从寿州、滁州挖的人,如今盐厂周边,已成了一个不小的居邑,人口更是多达了三四千之多。
对于如何安置这些人,夏之白也深感头疼。
他的盐厂、煤矿,用不了这么多人,就算是日夜不休,也用不到三四千人。
这么多人都要张口吃饭的。
虽然那些灶户、矿工的家属,没有让夏之白负责,也都是自己在出钱安置,但两三千人没有土地,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吃穿全指望着夏之白运送,他的经营成本无形间增加了不少。
夏之白也深感头疼。
其中多的还是些老弱妇孺。
用人短时用不上,重劳力,干不了,其他活,也早就安排出去了,没多余的容纳空间。
尤其最近不少盐工的家属,私下都在说着,他们之前就是干灶户的,可以帮盐厂的忙,做工比厂里不少盐工要好。
盐业办公室。
就一间很简陋的木屋。
黑娃抱怨道:“夏大哥,刚才又有人来问了,想进盐厂干活,还说只让夏大哥管饭就行,最近已经有不少人来问了,很多都是盐工、矿工的家里人,昨天盐厂那边都差点吵起来了。”
“夏大哥,你当初就不该让这些人过来的,完全是一堆麻烦。”
“.”
黑娃将最近盐厂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他就一个感觉。
夏大哥对这些人太温和了。
这些人就不能惯着,一天天的得寸进尺。
要不是夏大哥好心帮一把,这些人指不定都饿死了,还能在这说这说那?
该赶就赶。
夏之白认真的听着。
他其实也在去想解决之法。
灶户一家不止一人,而他当初基本只要了男子,相当于舍弃了另一半劳动力。
而今京都盐业的生产形势,基本意味着,这些灶户不能回去制盐,相当于一家上下的生计,都压在了男子身上,时间久了,自然会有牢骚跟不满。
他主导的这一切。
自然也该自己去解决掉。
他想了想,道:“黑娃,你去帮我传下话,在剩下的这些人中,让他们去选十来个代表出来,我要跟他们交谈一下,询问一下情况,也了解一下情况,到时根据情况,会做一定的安排。”
黑娃有些不情愿。
他郁声道:“夏大哥,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你就不该把这些人放进来,现在这一大堆人,每天要吃要喝,头大的要命。”
“烦都烦死了。”
夏之白笑了笑,道:“人多嘴杂就这样。”
“但也不算什么坏事。”
“有问题,解决问题就是。”
“你总不能指望着,我真把这些人的家属赶了吧?”
“赶容易,但万一这些人在路上出了状况,可就又都要算到我头上了,而且他们家属就在身前,他们做起工来,也会更努力更尽心。”
“不过闹事的确该管管了。”
“你先去传话吧。”
黑娃叹气一声,也是传话去了。
夏之白站起身,望着那一个个竖立的大烟筒,冷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经过这两个多月的野蛮经营,该给京都盐业定一些规矩,也该试着一步步走向正规化、制度化了。”
“这种草班台子经营的模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