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范目光一喜。
他们其实知道一些消息。
但浙江毕竟离应天府有段距离,想将夏之白带来的官员底细查清楚,也确实有些难度,短时他们实在力有不逮,而且太过明目张胆,无疑会留下把柄,尤其这次随行的还有锦衣卫,他们更是不敢有太多动作。
因而才有了宴请上的这一出。
以退为进。
主动将赴宴官员介绍,将夏之白给架住,让夏之白不得不把自己带来的人介绍一下,哪怕只是简单的介绍,至少也能让他们或许到相应的信息,到时再做针对调查,就容易太多了。
周子谅跟王玄范对视一眼,都不由露出主意得逞的笑。
汤和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向了一旁,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算计。
这种背地里的明争暗斗,从古至今从未少过。
过去没少过,今后也不会少。
若是夏之白连这点算计都看不破,那只能说明夏之白并不适合在朝堂,因为朝堂的情况远比这种算计复杂艰巨千倍百倍,朝堂的斗争十分激烈跟刺激,无论是李善长,还是自己,哪怕随口一句话,都能让朝廷不少官员震动。
夏之白似根本没意识到其中的猫腻。
反而很积极的起身,介绍起来,他首先看向一旁的信国公,道:“这位长者诸位想必都听过,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陛下的发小兄弟,信国公。”
听到‘信国公’三次,有所在场官员都起身行礼。
无一人敢露出怠慢之嫌。
汤和微微颔首。
夏之白又道:“得陛下信任,这次还派来了现任锦衣卫使,蒋瓛蒋锦衣卫使,只是因为职务本身不便与诸位见面,因而并未前来参与今日之宴。”
周子谅主动道:“本该如此。”
要是蒋瓛到了,他只怕还会在心里犯嘀咕。
毕竟人的影树的皮,锦衣卫凶名在外,没有一个官员想认识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若是蒋瓛真的到了,只怕全场气氛也达不到如今这么热闹跟祥和。
夏之白微微一笑,将目光移向了花纶。
他主动介绍道:“那边靠左的是跟我现任礼部给事中花纶。”
“他是南方人。”
花纶起身微微颔首示意。
他这一起身,也是为自己迎来了全场目光。
哪怕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被这么多官员盯着,花纶也不由脸颊微红,但毕竟是经过殿试的人,虽感到有些不自在,有种被人看猴的不适,但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微笑示意。
夏之白又道:“在花纶右边是练子宁,练兄是现任的工部给事中。”
“在练子宁一旁的是解敏,他现为副都御史,准确说是凤阳的中都御史,只是还没来得及上任,便被我提前截胡了,等这次的事结束,便会直接转道去凤阳上任。”
练子宁跟解敏纷纷起身,朝四周拱手示意。
只是目光有些拘束。
随后,夏之白望向最后一个人道:“最后一位是丁志方,进士及第后,被任命为吴桥知县,后被朝廷擢升,如今为朝廷的监察御史。”
“这四人都是我科举时认识的。”
“因我过去远离朝堂,对朝堂情况并不熟悉,因而上疏陛下,分了几人替我分担。”
“除了他们,我还带了一些人。”
“不过多为工师。”
“而且数量不算少,这次宴会并没跟着来,就不跟诸位介绍了。”
周子谅笑着点头道:“既然没来,自不用介绍。”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方才钦差介绍的四人,都是同届科举出身的,我大明果真是人才济济,我这作为洪武四年的进士,实在是有些汗颜呐。”
“不过如此也正好不过。”
“说明我大明士气鼎盛,天下正在蒸蒸日上。”
“好!”
周子谅开怀大笑。
只是夏之白却没有笑出来。
他淡淡的扫了周子谅一眼,又望了望一旁的布政司官员,淡淡道:“方才听周参政介绍,如今布政司大多半官员都到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可否容我询问一二实情?”
闻言。
周子谅笑容一收。
酒楼的氛围也陡然变得压抑起来。
甚至显得严肃跟凝重。
这种严肃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随着周子谅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一切又都恢复如常,周子谅道:“既然钦差有话,我等地方官员又岂敢不从?”
“钦差若想问,请尽管问。”
“我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之白点点头,直接无视了周子谅话语里的埋怨跟不满,开口道:“诸位都是浙江的地方官,对浙江的情况很了解,而我在来之前,便已向浙江布政司下发了通知,不知诸位完成的如何?”
“可否将目前的进展如实说一番?”
一语落下,全场瞬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