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这些人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就骗得了蒸汽机的图纸,殊不知,那未尝不是夏之白故意放出来的。
就是在钓他们上钩。
但平心而论,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跟担心,只怕谁都会上套。
他们同样没有例外一说。
只能说,夏之白算的太精明了。
他算的是人的贪!
夏之白站起身,望了眼天空,道:“接下来就该解决灶户的问题了,不过在解决灶户问题前,需要先树立起威信,人无信不立,地方官府威信已失,想让灶户相信官府,还得多花点心思。”
练子宁道:“你准备怎么做?”
夏之白道:“自然是按照我说过的事去做,让工师去宣传一下机器的用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安抚,再说明一下情况,同时替灶户说明一下利弊,而后便让他们自己去做取舍。”
“如今布政司这边都已松口,灶户的事其实不算很难。”
“只要能坐下来,基本没啥大问题。”
“毕竟.”
“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他们又不信任当地官府,已不太可能待在当地,担惊受怕的过日子,跟着北上其实是比较好的出路,而且北上给的待遇是明显优于南方的。”
“故土难迁。”解敏道。
夏之白颔首,道:“故土的确难迁,但也得分情况。”
“要是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又有多少人能呆得住?等把灶户的事解决了,我们或许就能启程回去了,这一番南下,倒是比我预期的要顺利不少。”
练子宁一脸严肃的看着夏之白,凝声道:“我有一个问题,从现在的种种情况来看,南方发生的事,很明显是你一手促成的,哪怕不是你主动的,也定跟你有脱不开的干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的目的在哪?”
夏之白长身而立,任由衣衫随风拂动,淡淡道:“你真的想知道?”
“想。”
“那我告诉你。”夏之白头颅微仰,道:“南方的事,不算是我造成的,但的确跟我有一定关系,只是倒因为果,对我而言,实在是有些冤枉,我只是把南方的真实情况捅出来了而已。”
“南方越是狡辩,越是挣扎,越是反对,这便说明,他们的私心越重。”
“我很早前便跟陛下说过。”
“大明的税收体制有问题,必须要改,只是陛下没有听从,而这一次借着南下,我算是让陛下睁眼看了看南方的实际情况,当然不止我一人,或许信国公、蒋瓛指挥使等人,同样充当着陛下的眼线。”
“无论是谁,都会将南方的实情往上禀告。”
“南方并没有那么的太平。”
“反而是繁华之下,藏匿着太多黑恶。”
“有当地官吏的,有卫指挥使的,也有功勋子弟的,还有地主恶霸等等,这些其他地方,其实也有,而南方最甚的是,这些利益集团已有团结在一起的征兆,这对中央朝廷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南方是大明的南方。”
“绝不能变成南方几地自保。”
“而一定程度上,也验证了我很早前说的那句话。”
“大明的士阶层出了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大到已能动摇到大明国本,甚至是直接影响到大明对天下的直接控制,南方需要一次大的清洗,而清洗是要死人的,也会造成很多方面动荡,因而我需要向天下证明一件事,就是南方能很快恢复稳定。”
“食盐便是个很好的例子。”
“蒸汽机的出现,的确造成了一些乱子。”
“但你现在再放眼去看,乱子真的很大吗?只要食盐供应不出问题,地方百姓真的在意吗?”
“不在意的。”
“甚至于地方百姓是乐于见到官员去死的。”
“古往今来,没少人说百姓是愚民。”
“这句话乍看是有道理的。”
“因为百姓哪懂那么多大是大非,只要所杀之人比他们身份地位高,他们就拍手称好,他们就暗喜,今天陛下杀了我,天下百姓听说后,同样会欢呼雀跃,等明天陛下杀了你们,地方百姓同样会欢呼。”
“安抚百姓从来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一直都是鼓动人心的商贾、士绅、官吏。”
“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挑起一场大的闹剧。”
“但这些人不是铁板一块。”
“只要能分化、拆解,大事也能化小。”
“随着蒸汽机相关的运用,地方势力能鼓噪的力量,能裹挟起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小,朝廷想恢复正常也会越来越容易。”
“而现在地方势力还退缩了。”
“他们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