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正常!
堂堂指挥同知根本没必要听从一个地方知府的命令,这种屈尊于人的做派,明显是将顾正臣当做了长官,将自己当做了属官!
水师储兴嘴角微微动了动,神情中满是“果然如此”的笑意。
站在储兴一旁的孟万里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看明白,也清楚了顾正臣的可怕!储兴一直在给自己强调莫要小看了顾正臣,自己不以为然!
如今看来,储兴知道顾正臣有多大能耐!这个顾知府,他不仅仅是知府,背后必然还有着其他身份!
蔡业想不通,泉州卫的事,为何给外人请示?
于四野喉咙动了动,总感觉今日这局并不是黄森屏设计,顾知府也不是请来的证人,更像是这一切的主谋。
兴许,他才是真正运筹帷幄、拿主意的人!
顾正臣转身,走至主位上坐了下来,抬手一拍桌案,威严的气势瞬间传荡在殿内。
“书吏杨经,你现在可有话说?”
顾正臣沉声道。
杨经当即喊道:“有话说,有话说,是周渊指使军士伪装为海寇,他还勒令我不准我说出去,否则……”
顾正臣继续问:“百户万兴,军士庄大头、黄盐铁、韩廉……你们可还有话说?”
万兴见周渊大势已去,料无翻身的可能,只好全都交代清楚,其他人见风使舵,全都抖了出来。
顾正臣呵呵冷笑两声,愤怒地喊道:“为了让本官失权,离开泉州,周渊,你倒是用的好计谋!如今你指使军士伪装海寇虐民事实清楚,又下令属下擅封公署,有谋反之意!两罪并罚,籍没家产,斩首示众!蔡业知恶为恶,最大帮凶,参与谋反之意甚重,籍没家产,斩首示众!”
“至于其他胁从之人,各领六十鞭,以作惩戒。他日若再敢有人为恶害民,无论所犯何罪,当罪加一等,该笞则杖,该杖则徒,该徒则流,该流则死!绝不轻饶!来人,将周渊、蔡业绑出去,杀了!”
命令下了,无人敢动。
于四野、林白帆看向黄森屏,有些不知所措。
杀周渊、蔡业?
天啊,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一个知府,竟然坐在泉州卫公署的大堂之上,公然喊着要杀掉泉州卫指挥佥事、千户!
他们可是泉州卫的高官!
何况周渊在开国时期立下了不少军功,虽然没混到伯爵,但毕竟是指挥佥事,若按五等公爵分的话,至少是个子爵,比男爵高一些。
再说了,别说泉州卫的武将生死,就是寻常军士的生死,都需要报给大都督府,请示朝廷处理,擅杀将领与军士,这可也是死罪啊!
黄森屏深深看着顾正臣,面对这杀气凛然的命令,多少有些不安,上前,低声问了句:“杀了他们,当真可以吗?”
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安静的公署堂上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真切。
这是一次放低姿态的进言与提醒!
于四野、林白帆等人震惊不已,不知道为何黄森屏以顾正臣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顾正臣没有犹豫,看向周渊、蔡业,不容商议地下了命令:“他们不死,如何给泉州府百姓一个交代?告诉泉州卫所有军士,他们的使命是护卫泉州府,而不是祸乱泉州府,谁若想扰乱泉州府百姓的安稳日子,就是与朝廷为敌,唯死无他!将他二人拖出去,枭首示众!”
黄森屏见顾正臣拿定主意,也不再多说什么,下令道:“拖出去,杀!”
于四野、林白帆见黄森品都发了话,那就动手吧,反正出了事也是长官的责任,与自己无关,顺带能看一场人头落地的好戏,赚了。
周渊见于四野带军士走了过来,对顾正臣喊道:“杀了我,你也没活路可走!顾正臣,你已经是麻烦缠身,失了知府印信,还要作死不成?黄森屏,你只是指挥同知,无权杀我,难道你想被槛送金陵?”
黄森屏并不介意周渊的话,反而平和地说:“若杀你能安泉州府无数百姓,别说槛送金陵,就是身闯地狱又如何?”
顾正臣赞赏地看了一眼黄森屏,对周渊道:“你说我麻烦缠身?那你有没有想过,知府印信到底是高晖参政从我手中收走的,还是我主动交出去的?”
周渊愣住了。
印信不在你手里了,这是无可争辩的结果。谁管是你被动还是主动交出印信,这貌似没什么区别?
顾正臣见于四野控制住周渊,便走了过去,在其面前停了下来,轻声道:“我主动交出印信,自然也能主动拿回来。你们以为泉州府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所以安心,殊不知,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周渊,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会凝视你。”
周渊挣扎了下,被牢牢扣住。
“我是深渊。”
“现在,我要反击了。”
顾正臣轻轻地说完,背负双手,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门口走去,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令人胆战心惊的话:“黄森屏,整顿好泉州卫,害群之马该杀则杀,朝廷那里自有本官去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