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微微抬起头。
借着昏黄的灯火,吕宗艺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顾正臣见吕宗艺松开自己,便坐了下来,轻声道:“这才是我的准备,何来着了道一说?吕参政,等着看吧,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翌日。
行省衙署内,高晖、陈泰商议对策,一时之间拿不清楚主意,是应该立即上奏朝廷,还是应该去请几个僧人、道士过来做做法事?
萧成、林白帆离开了福州城,吕常言去探监,却被阻在门外,不准探视。
第九起地府鬼借手案的出现,让福州城内的百姓更是紧张起来,尤其是以破案出名的泉州知府竟也栽了,这让不少人感觉到绝望,认为当真是厉鬼作祟。
陈泰安心了。
高晖也安心了。
无论如何,顾正臣落在监房里,背着杀人罪名,他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出来了。而在等待皇帝旨意的这段时间里,运作运作,有的是法子让顾正臣活不长久。不一定当场要了他的命,保他活不过三个月的法子还是有的是。
夜色笼罩,无月无星。
怡春楼,尚还热闹。
高东旭左搂右抱,好不惬意,这个美人端酒,那个佳丽夹菜,直至喝到三更天,高东旭这才出了宜春楼,上了马车,仆人高秦赶着马车前往高家宅院。
夜色宁静,路上极少行人,只有沿街挂的灯笼照亮主街。
走过一段路之后,高秦看向前面的街,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那里的街很是昏暗,两侧的灯笼不知为何全都灭了。
高秦也没多想,毕竟这条街的尽头便是高家宅院。
只是,高秦侧过头看去,看到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不由得惊呼一声,随后嘭嘭几声,马车骤然前倾,马车里的高东旭撞得头疼,好不容易从里面爬出来,捂着头看去,别说高秦,就连马都不见了。
高东旭辨了下方向,便脚步踉跄地向前走去。
宁静的夜,宁静的街。
刹那之间,刺啦一声从昏暗中传出。
高东旭猛地打了个哆嗦,不安地看去。
一豆光亮起,灯笼的灯火明亮起来。
一道身影提着灯笼,站在原地看着高东旭,淡然一笑:“高公子,我已经找到了血脚印的秘密。来吧,让血脚印朝着高公子走过去。”
刺啦,刺啦……
声音不断从地面上传出,一道道血脚印随之出现!顾正臣提着灯笼,一步步走了过去,身旁全是血的脚印。
“你,你不是在监房之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我出现了幻觉!”
“有人对我下了药!”
“顾正臣,你滚开,不要过来!”
高东旭浑身发冷,早已没了什么酒意,盯着不断接近的顾正臣向后退。
顾正臣呵呵笑了:“福建行省的监房,关不了我。倒是你这把戏,害得这里的百姓人心惶惶,属实该死!”
高东旭脸色苍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把戏,与我何干?”
顾正臣抬起手,虚空中摸了摸,抓住一根细小的线,在衣袖上缠了一圈,猛地一拉,一块贴着地面的灰色之物便飞了起来,地面之上赫然是一个血脚印。
抓着手中的胶质模具,顾正臣摇了摇头:“什么地府鬼接手,不过是杂技里的障眼法,配合一些特殊药物,让人出现幻听幻觉,配合完成杀人嫁祸罢了。高公子,我说得对吗?”
高东旭转身就要跑。
哗啦!
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杀出,堵住了去路。
吴祯从军士身后走上前,厉声喊道:“高东旭,一直以来都是你们父子等人在兴风作浪,还假借鬼怪杀人,弄得福州府人心不安!今日,你休想逃!”
“靖海侯?”
高东旭惊愕不已。
顾正臣走向高东旭,沉声道:“现在,该让真相大白了!来人,传告城内百姓,本官夜中升堂,破地府鬼借手案!”
“是!”
一干军士闻令而动。
锣鼓声很快便将福州府从宁静之中拉了出来,无数百姓听闻顾正臣要升堂夜审地府鬼借手案,不由纷纷起身,赶往行省衙署去听。
行省衙署内,早已是军士林立。
参政高晖、陈泰被控制在大堂一侧,而负责看管两人的正是驸马都尉王克恭。
陈泰脸色铁青。
这还没安心两天,事情就陡然发生了变化。
一瞬间,福州卫军士与水师军士便联手闯入了行省衙署,完全接管与控制衙署,并重兵围住,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
而狱房中人,也不得不迫于王克恭、吴祯的命令将顾正臣、吕宗艺给放了出来。
看着顾正臣、吴祯回来,陈泰高喊道:“你们这是公然造反!行省衙署岂容军士擅自闯入!靖海侯,王驸马都尉,你们这样做如何对得起陛下重托与信任!”
顾正臣看着陈泰,冷冷地说:“造反不造反,不是你说了算!萧成,请圣旨!”
萧成拿出圣旨,声若滚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福建大小官员每(们),卫所将士每(们):顾正臣奉旨而为,有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斩后奏,可调卫所之兵,如有抗其命而不遵者,杀了不冤。钦此。”
顾正臣看向面容死灰的陈泰、高晖,厉声道:“我说过,我是来接管行省衙署的!既然你们诡诈多计,那就莫要怪我全权接管!自今日起,福建行省衙署,一应事务,我说了算!高、陈两位参政,你们的官帽——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