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收拾一下林泰来,念头就难以通达。
而气冲斗牛的凤阳巡抚杨俊民也回过神来了,他强行按下了与林泰来同归于尽的心思,再次喝问道:
“你林泰来擅自拘押巡按御史马永登,又怎么说?”
主要是杨巡抚感到,总是围绕自己被捉拿这件事进行探讨,实在太丢人了。
还不如把林泰来罪行话题转移到马巡按身上去,这样他这个巡抚就不那么显眼了。
听到杨巡抚提起了马巡按,林大官人有点迟疑,“马巡按与你杨巡抚的事没多大关系吧?理应另案处理。”
但赵志皋考虑后,也对林大官人下令道:“先不说你们扣住杨巡抚的事情,现在把马巡按带出来!”
一个武官抓了这么多重量级实权官员,赵志皋也觉得实在太不像话了!
不多时,又有几个军士出现,拖着巡按御史马永登从仓署出来。
虽然马巡按比杨巡抚年轻十几岁,但不知为何,气色好像比杨巡抚还差。
看到林泰来,马巡按也像是回光返照似的,聚集一口中气大喊道:
“林泰来!我巡按乃是钦差也,伱胆敢拘押钦差,你死定了!”
林大官人指着赵志皋,狐假虎威的说:“真正钦差大臣在此,你这阶下囚不得放肆!”
但马巡按并不认识赵志皋,问道:“阁下何人也?”
赵志皋自我介绍说:“我乃应天巡抚赵志皋,奉旨到此平乱。”
听到这个名字,马巡按就知道对方身份和背景了,冷笑着放狠话:
“我就在这里看着,赵都宪若是胆敢偏袒林泰来,我就告发到朝廷,勿谓言之不预也!”
赵志皋义正词严的驳斥道:“本院行事,但求”
话才说一半,却见林大官人大踏步上前,直接一巴掌抽向马巡按的脸。
嘴里还在叱道:“阶下囚老实点,还敢放屁就欠打!
别以为你有沈鲤、辛自修、宋纁、李世达、孙鑨、赵南星、顾宪成、邹元标、李三才再联合赵用贤、吴中行那帮子人一起撑腰,就敢在爷爷我面前大呼小叫!”
在场众人:“.”
旁边杨巡抚看到这一幕,惊骇之余又有点庆幸。
比起马巡按,自己待遇算不错了,至少没有当众被大嘴巴子伺候.
马巡按惊呆了,还没有来得及发怒,赵志皋却先发飙了。
他对林大官人直呼其名,怒斥道:“林泰来不得无礼!退下!”
但林大官人嚣张到完全不鸟钦差大臣赵志皋,又气势汹汹的指着马巡按质问道:
“赵钦差要问你话,先前你到这里时,是不是曾经对扬州卫官军下令,做好强攻我们的准备?请回答!”
赵志皋:“???”
你林泰来除了指鹿为马,还想假传钧旨?他这个钦差大臣什么时候想问这句话了?
马巡按咬牙切齿的说:“下令强攻有何不可?本巡按代天巡狩地方,遇事自有临机专断之权!”
林大官人收起了气势,对赵志皋歪了歪头,吊儿郎当的说:“我问完了,你继续!”
赵志皋似乎热血上了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对林泰来厉声质问道:
“林泰来!你擅自缉拿巡按御史马永登,可知罪吗?”
杨巡抚诧异的看了眼赵钦差,按理说赵志皋和林泰来是一伙的,怎么这语气像是问罪了?
什么情况这是?内讧了?林泰来对文官团体整体尊严的践踏,连自己人都不能忍了?
林大官人淡定的答道:“我们苏州卫官军奉朝廷诏令,尽职尽责的守卫扬州水次仓。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都说我们兵变。
那日马巡按突然出现在仓门外,也强行诬陷我们兵变,然后威胁要强攻水次仓。
刚才问话时,他也承认了,确实对扬州卫官军下令,准备强攻水次仓!
我们仓军守仓有责,怎么可能放任马巡按攻打水次仓?故而不得已才扣住了马巡按!”
赵志皋:“.”
难怪林泰来刚才抢先问马巡按,有没有下令准备强攻。
如果兵变这个前提不存在,那强攻水次仓这个行为当然就是重大罪行了。
赵志皋总觉得心里发堵,继续怒问道:“还有熊兵备,又是怎么回事?”
林大官人似乎对熊兵备没多大兴趣,漫不经心的回答说:
“那显然是个误会啊,都怪我们仓军警戒心太强,把游荡在仓门外的熊兵备当成贼人扣押了。
后来查明了情况,核实了熊兵备的身份后,就第一时间把熊兵备放了。
作为守仓有责的仓军,如果警戒心太强、对差事太认真也是罪过,那我林泰来无话可说!”
赵志皋:“.”
作为平乱钦差大臣,他来这里可能是多余的,似乎换谁来当钦差都一样?
听着赵志皋与林泰来的对答,马巡按捂着脸,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你林泰来口不择言,荒唐至极!
全扬州的人都知道你发动了兵变,你说没有就没有?简直就是愚蠢的掩耳盗铃,可笑可笑!”
林泰来没有直接回应马巡按的话,左顾右看,终于在人堆里找到了努力化身小透明的万指挥。
然后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叫道:“请万指挥过来!”
正躲在人群里吃瓜的万指挥突然听到召唤,顿时心死如灰,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林大官人问道:“我率兵进驻水次仓的第一天,万指挥就赶了过来,并全程一直在场。那么请问万指挥,这是不是兵变?”
万指挥把赵钦差、马巡按、杨巡抚都看了一遍,期期艾艾的反复说着轱辘话:
“要问这是不是兵变,首先要请诸公明确兵变的定义,也就是说什么行为才能称之为兵变。然后在下才能根据定义,来确定这次是不是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