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家。
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家。
锦衣卫先后找上门。
抓人、砍头、抄家,一气呵成。
二位九卿,大明朝顶级官员,就此绝嗣而终。
整个二月末。
二百三十六名京官,过万人被株连,西市牌楼的青砖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锦衣卫回归两京一十三省官员的视线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就没有不怕那破门一脚的。
血色、恐怖。
史官曰:嘉靖大案、一。
这些日子,太医院的御医非常忙碌,要时常出入京中文官府上诊治。
但所有患病的文官症状是相同的,那便是惊吓过度,追其根源,正是刑场观礼。
那一个个头颅抛飞,滚烫的鲜血从胸腔喷薄而出,直至血干,头颅才坠地,尸体才倒地的场景,让这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文官实在难以接受。
但有圣旨,又不能不看,看完就又病了,御医开药方子都一样,只是根据具体情况增减药材而已。
……
玉熙宫。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觐见。
“皇上,锦衣卫已完成对两百三十六位京官的抄斩、族诛,并对以上犯官家中抄点完毕!”
陆炳跪在地上,叩首道。
尽管身心疲倦到难以言说的地步,但昂然的精神,却从话语中流淌出来。
在抄点前,锦衣卫就对那些贪官家财有所估计,但当将无数金银真的摆在面前时,陆炳还是被震撼了。
账册中一串串冰冷的数目,纵使再多,人心也难以真的火热起来。
但十万两黄金白银映入眼帘,整个人都有种烧灼感。
从那一刻,陆炳逐渐有点明白贪官为什么把持不住本心了。
从那一刻,陆炳睡不着了。
守着那些金银财货箱子,片刻不敢离开,就怕麾下人哪个受不了偷摸藏匿几个金锭银块。
杀人的第一夜,陆炳干脆躺在了一箱子金银财货上,颇有种以金银做床的意味。
虽然彻夜未眠,但陆炳再看到金银时,连一丁点的火热感都没有。
陆炳坐在金子上,对朱七说:“我对钱没有兴趣了。”
朱七是锦衣传家,自幼受到最严格的训练,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视,是最早且最基本的。
但听到都指挥使大人的话,是真没有绷住。
就近的锦衣卫缇骑,更是对都指挥使大人投出了高山仰止的眼神。
“辛苦了。”
朱厚熜望着精神萎靡、身形消瘦的奶兄弟,关切道。
陆炳,不容易。
锦衣卫,不容易。
“份内之事,不敢有负皇恩!”陆炳肃颜正声道。
朱厚熜点点头,道:“说说,抄点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