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
贺老六手里举着有味儿的鞋垫,眼睛都红了。
“回来的路上,虎妞就在马车里守着刘老头的棺材!那路坑坑洼洼,一颠一颠,她还给卑职做鞋垫!您是没看见,她那手让针扎了好多下,手指肚儿都没好地方了!”
何广义想了半晌,才把路颠跟手指头被扎的因果关系想通。
“她心里定然是有我的,不然她不能这么上心,她是怕卑职脚冷....”
“你他娘的要是裤裆冷,她还给你做棉裤呢!”何广义骂道,“你昏了头了?”
在何广义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毫无交集就的两个男女,居然就看对眼了?怎么可能呢!
“老六,你他妈的没见过女人?”
“正是因为见多,才知道虎妞的好!”贺老六眼睛红了,“都堂,我从小打到大,除了我娘就没哪个女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心里,放不下了!您得成全我!”
“我成全你奶奶!”何广义暴怒。
噗通!
贺老六直接跪下,执拗的昂着头。
“都堂,我早过了毛头小伙子的年纪,可是一见着虎妞,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这几天只要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就都是她的样子!”
“卑职也没求过您什么,就求您帮卑职成就这份姻缘!”
何广义按捺着心中的怒火,眯着眼睛,“你是不是欠考虑了?万一人家没那意思呢?”
“她肯定有!”贺老六大声道,“卑职看的出来!她守着刘老汉的棺材一直哭!可跟卑职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卑职能看到她眼中的欢喜!”
“一路上,她总是见卑职吃饭了,她才肯吃饭!见卑职睡了,她才肯睡!”
“停停停停停停.....”
何广义揉着太阳穴跪下,额上满是青筋,“你让我想想,这也太....也他娘的太突然了!”说着,忽然压低声音道,“你要娶她?你他娘的忘了,他祖父.....”
“卑职想好了!下半辈子,往死里对她好!”贺老六正色道。
“你.....”看着爱将的脸色,何广义忽然感到十分的陌生。
然后,他沉思许久。
贺老六的身份跟王总管的外甥女,不是不配。
别看王总管是乾清宫大总管,但毕竟是太监。稍微有点骨气有点远见的人家,不会娶这样的姑娘的。
除非那些攀附富贵趋炎附势的小人之家,功利之徒。
而且以何广义对王八耻的了解,若真是贺老六去提亲,这事可能还就真成了!
嫁给那些势利小人之家,不放心。
嫁给那些穷人家,也不放心。
嫁给那些有出息的人家,姑娘要受气。
贺老六这样没了爹娘的,光棍子一个,还是朝廷命官前途大好。而且还是锦衣卫,天子亲军....
可是...
何广义突然心中一疼,就好像有跟针扎了进去。
“都堂.....”贺老六继续道,“卑职本不想这么快就跟您说,可是卑职实在不愿意憋在心里....”
“知道了!”何广义摆手,“你他娘的老房子着火,没救了呀!”
“卑职就这么点出息!”贺老六低头,“就是缘分到了,拦不住!”
“缘分?他娘的是开春了你发春!”何广义揉着太阳穴,“这么的,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过几天你再过来跟我说,若是你真铁了心,我自要成全你!”
“多谢都堂!”
“哎,兄弟之间这话远了!见外了!”
~~
贺老六出了镇抚司,牵着马有些丧胆游魂的在街上闲逛。
往常他出公差回来,定然要带上一群兄弟好好乐呵乐呵,可今儿他心里却堵着,什么快活都不想要。
就想....再看看那张脸。
不知不觉,距离王大总管的外宅越来越近了。
贺老六把心一横,径直走向旁边的店铺。
“客观您来点什么?”店铺的小伙计忙上前迎接。
“那个......”贺老六抬头看着店铺的匾额。
“她应该没吃过糖吧?她以前的日子那么苦,饭都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