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明滋生的弊政与毒瘤,悉数被他设法解决铲除,开始积极对外开海后,要逐步构建起神州本土为主导,海外领土为辅佐的全新统治构架,形成根基牢靠的汉文化圈,这样即便大明有朝一日再度倾覆,不过神州孕育的文明圈不败,那么朱由校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毕竟哪有千年不败的王朝呢?
盛久必衰的道理,非人力所能违背的。
“惠安伯,宣城伯,过来陪朕喝酒!”
一想到在辽左前线奋战的将士,朱由校的心情就很不好,如果可能的话,他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跟猖獗的建虏这样打。
但是局势摆在这里,这场仗必须打。
倘若什么都不去做,便放弃广袤的辽疆,这不仅会折损大明国威,更会打击大明威仪,最为重要的一点,建虏势力将借此再度膨胀。
哪怕在朱由校的心里,早就想好舍弃广袤的辽疆,采取海陆并进的袭扰方式,以辽东作为练兵地,不断对建虏展开战略攻势,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朱由校断然不会采取这种方式,只因他是大明皇帝。
一个相对完整的王朝体系,哪怕内部存在分歧与混乱,也好过一个不断丢失疆域,遇事软弱的王朝体系,因为前者还代表着能凝聚力量,而后者则彻底没救了。
“皇兄,您要保重龙体啊。”
朱由检见状,快步走上前劝道:“酒……”
“朕喝点酒,还损伤不了龙体!”
见张庆臻、卫时泰二人面露踌躇,听着朱由检的劝说,朱由校端起一碗酒,似笑非笑道:“朕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皇弟,你可知晓辽左一战,对我大明意味着什么吗?”
“在逆藩查抄折现的数百万两银子,全都砸进辽左这一战了,期间还有不计其数的军粮、布匹、盐等物,如此还没算上熊廷弼在辽左,洪承畴在辽南,贺世贤在辽西,查抄的那帮魑魅魍魉。”
“这一仗,大明赢的不易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朕宁愿在耗费数百万两,哪怕是千万两,朕都希望能换那批战死沙场的健儿,他们的命,比这些要值钱百倍,千倍!!”
“不说戚秦所领偏师精锐,在迂回奔袭赫图阿拉之际,这期间战死多少健儿,咱们就说浑河血战,面临建虏用水攻破开辽左前沿,为确保沈阳要地的安稳,陈策、童仲揆所领的援辽主力,其中还有先前朕叫熊廷弼所募辽南新卒。”
“这一战啊,就死了近两万健儿啊,他们是首次登上战场,他们难道不怕死吗?可他们一步都没有退啊!”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端起所持酒碗一饮而尽。
朱由检的眼眶红润了。
在场所站众人,无不低垂着脑袋。
朱由校倒着酒,继续道:“熊廷弼在奏捷所写,已经是非常克制了,没有将更惨烈的真实战况,一一写到这封奏捷上,但是朕却知道,浑河血战的惨烈!!”
“如果没有戚金、秦邦屏他们,舍弃自身安危,在攻破赫图阿拉城后,没有选择避开锋芒撤回辽地,而选择奇袭鸦鹘关,只怕这个伤亡数字要更多!!”
“朕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做的再多,也无法弥补这一遗憾。”
朱由校继续喝着酒。
曾几何时,朱由校觉得像浑河血战这等惨烈战况,会因他的缘故而改写,但是叫朱由校万没有想到,浑河血战不仅再现了,而且是以更惨烈的方式进行。
“大明没有把辽左要地丢掉,这不仅代表着大明能将建虏叛乱镇压,更代表着大明将彻底解决辽地边塞之患!”
朱由校丢掉酒碗,抓起手边酒坛,眼神凌厉道:“这笔笔血债,朕都记在心里,迟早有一日,朕要悉数都算掉,朕不仅要把建虏打服,更要叫蒙古各部打服,朕要叫他们臣服在大明的雄威之下!”
讲到这里,朱由校豪饮起来。
这是从他御极登基以来,首次这样失态。
但值得!
因为攻守易势了!!
“王体乾,将朕先前所拟的那几道中旨,谴可靠之人分赴蓟辽、天津、登莱等地,颁给王在晋他们。”
“奴婢遵旨!!”
随着辽左奏捷的消息急递进京,朱由校先前明确的诸多谋划,也该随着这场大捷紧锣密鼓的进行了,这场优势,是拿数万健儿的命拼出来的,朱由校要是不发挥到极致,那就对不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健儿,更对不起前后被建虏屠杀的大明百姓!
有些账,或许会迟,但一定会算。
朱由校要做强权皇帝的政治谋划,伴随着辽左战役的尘埃落地,算是迈出了关键性一步,这对于朱由校而言,今后他所面临的局面,将与先前是完全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