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就是要用这种态度,让钱谦益明白一件事,少府做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同样的道理,内阁也一样,外朝有司也一样。
心思活泛的钱谦益,哪里会听不懂这些啊。
“臣斗胆请问陛下,对外颁售债券是所为何事吗?”
钱谦益眼珠子转了转,微微低首询问道:“最近京城京畿一带,出现不少议论抨击之言,说债券乃敛财所需,臣自知陛下爱民之心,可悠悠众口不能堵住,只怕会有人曲解……”
“还能为了何事。”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三大殿修建一事,动辄就被人在朝中提及,还有西苑诸地年久失修,朕作为大明天子,是不是要考虑这些问题?靠国库去解决,不知外朝要吵成什么样,靠内帑,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朕不想着颁售债券解决,钱卿来告诉朕,要怎样解决呢?”
原来是为了这些啊。
钱谦益眉头微挑,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些,毕竟天子从御极登基之初到现在,一直都紧抓着朝局,使得很多人都被压制着。
“陛下纵使想解决上述诸忧,也该与内阁进行商榷啊。”
想到这里的钱谦益,决定再试探一下,“陛下英明神武,所念所忧皆是为了社稷,内阁对此毫不知情,少府便开始做此事,眼下朝野间热议者很多,甚至一些人还暗中诽谤,说什么有失体统……”
“哼!”
朱由校冷哼一声,略带不满道:“体统能当饭吃吗?谁要是能帮朕解决这些问题,那朕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行啦,钱卿要真是体恤朕,想为朕分忧的话,那就想想债券对外颁售时,多去购买些债券吧,反正皇庄田产多,朕打算置换一批,也算是解决这些琐事了。”
讲到这里时,朱由校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在表面笑出来。
对钱谦益的试探之意,朱由校如何能瞧不出呢?
不过少府颁售债券的真实目的,朱由校是断然不会对外泄露的,能多瞒一天是一天,毕竟发展和建设北直隶的战略谋划,真要是全部铺开,最先跳出来蹦?的必然是东南诸省籍官员。
这就不分是不是东林党了。
大明中枢庙堂的混乱,党争不休难以遏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大明南北之争所造成的。
从经济,到文化,再到政治,大明南方都压着北方,更别提东南沿海诸省,不管是否落实海禁,私下都会从事走私海贸,也就是说大明南北的差距,是持续不断的被拉大的,而小冰河时期到临,使得这种差距,又增添了天灾因素。
尽管不想跟钱谦益废话,但为了某些谋划部署吧,朱由校也是故作倾诉的讲着,以此将错误的信息传递给钱谦益,继而通过钱谦益传出去。
天子玩物丧志。
这或许对正直的大臣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不过对钻营投机的大臣来讲,却是他们极愿看到的。
“去找刘朝。”
聊了半个多时辰后,钱谦益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不过其前脚刚走,朱由校脸上的笑意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肃,“叫内厂的厂番,最近盯着钱宅,看看有哪些人,私底下去找钱谦益会晤。”
“另外让刘朝挑选些人手,在暗中散布一些消息,就说钱谦益名下财富众多,这些事情要抓紧来办。”
“奴婢遵旨。”
刘若愚当即作揖应道。
既然有人想要算计和掺和,那朱由校就要奉陪到底,就少府颁售债券一事,他必须要聚拢一批金银,唯有把此事办好了,后续的诸多谋划部署才能有序推进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