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川清楚的知道巡检司这些人,每日除了操练的时候到库房领兵刃,巡逻,值岗的时候需佩戴兵刃外,其他时候这些东西都躺在库房中,有人看管。
四十多人,其中三十名弓兵,腰刀弓箭不是几个人能搬运走的,可他并没有在之前看到的地方发现大片踩踏的痕迹,或者打斗过的痕迹覆盖在那些泥泞的脚印上。
贾川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看向高云天说:“你即刻带人查看周围是否有大片踩踏过的痕迹……”
高云天在听到董树本的喊叫后,竟是也意识到这事儿不简单,没等贾川说完便开口急急的道:“有,就在那边。”
高云天指了指临近他们进山的方向。
贾川没有动身,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知道这条路的只有巡检司人,也就是说是那个内应带着屠了巡检司的人走了这条路离开,因为他们已经雨夜留下印记假装离开了,可他们却在离开时遇到送他们去地狱的人,他们便是在路边的山林间展开了搏杀,内应没有死,他没有被杀的原因或许是他看出来人是什么身份,于是说出库房里有什么,那些人便留下他的命,让他领路去了库房……
什么人需要兵器?
贾川眼前一亮,土地庙那一夜,第二拨来的人!
他们是山匪!
他们是来找出门赚钱的兄弟的!
也就是说第二拨人和第四拨人是同伙。
汉王的人土地庙那日是在近处找了这些人前来做诛九族的事,山匪只知钞银给了不少,知道在哪里动手,却不知要杀的是何人。
两日未见兄弟回转,他们只能出来找,他们在搜索山林的时候发现了兄弟的尸体,虽已趋近腐烂,但他们一样能认出来,所以当时他们想的是报仇……他们暗中注意着那九人,以为这几人便是仇家。
这时厨房里那一团糟的景象再次闪现在贾川脑中,他刚要接着想下去,董树本跌跌撞撞的到了贾川身前,一下没控制好情绪,跪地抱着贾川的腿绝望的说:“完了,全完了!兵刃被盗,我难逃罪责啊。”
贾川将他扶起,让他坐到大石头上,像是没听到董树本的问题,开口问道:“你现在回想一下,那夜我检验尸体,你做记录,这期间,你可有发现谁的尸体不太对劲?”
“啊?”董树本惊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贾川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问董树本任何问题,他都没有能力回答,他抬头看向房舍方向,顺子在路上,他耐心的等着,待顺子近前来,他才开口问:“你好好想想,那日埋尸的时候,谁的尸体不太对?”
顺子同样是没有反应过来,埋尸这事是他跟贾川一起干的,贾川现在怎会这般问?
贾川像是知道顺子的疑惑,搓了搓手说:“我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你陪着老董在这冷静,顺便好好想想,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贾川不等顺子反应,叫上高云天和众捕快朝刚才高云天指的地方走去。
老郑头没动,他扭头看了眼发呆的董树本说:“你当日未在此处,若是有罪,手下死光了罪也不小,那时候不见你担心,怎这时候怕上了?”
董树本像是回过来些神,苦笑了一下说:“你当上面会在意死了几人?可他们在意兵刃的去向,莫说我在不在,丢了,便是我这个巡检使之责,上面气恼了,总要找个人撒气。”
老郑头摇了摇头说:“你还是糊涂,如今是贾川在查此案,他既然没着急,便是有法子应对,你惊得丢了魂儿有何用?”
董树本一想是这个道理,他站起身找寻贾川的身影,着急的想问问有何应对之策,偏这时候顺子开口了:“到今日也未见旨意,若是……改了主意呢?”
董树本重新跌坐到石头上。
老郑头哼了一声问:“你们昨日还在盼着贾川莫要参与其中,现下却是盼着他能掺和一下吧?”
董树本垂下头。
顺子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味,不论太子命谁来查,除非真是贾川,不然,我们三个都跑不掉罪责。”
老郑头提醒道:“你们仨当时可都在太子身边。”
顺子摆手道:“没用!我们是谁?太子能记得我们两日便算是不错了,下面查案只是报上结果,怎会细说详情?待他们认为的结果出来了,太子早已是新皇,还能记得我们是谁?更何况当时也没问我和巡检使的名字,只是记住了贾川的名字……”
“那就够了,我看着这小子是个机灵的,虽说我不知道太子为何这般看中他,但只要他掺和了,你们便没事。”
“可……旨意迟迟未到。”
“哎呀,旨意是未到,你可看到京城来人说负责查案?现下是国丧,太子一时忙不过来也是有的。”
董树本和顺子相互看了看,都觉得有道理,二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
朱瞻基确实是忙不过来。
六月初三,朱瞻基终是到了京西良乡,户部尚书夏原吉带领部分官员在此迎驾,也是这一日才对外公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一日距离仁宗皇帝西去已经整整二十天。
朝臣们在卢沟桥设立了大帐,像是等不及回到宫里一样,朱瞻基在帐中接受传位遗诏,又与朝臣们商定六月二十七,登基!
这一路上的惊险算是过去了,朱瞻基的心却没有半刻敢掉以轻心,这段时间既要办国丧,还要准备登基大殿,更要随时提防骄恣,凶悍的二叔做出破釜沉舟淹死自己的事来,哪里有精力先去细查这一路惊险到底是何人所为。
但不代表他不惦记着这事,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身处险境的时候,朱瞻基想到那位好二叔,亲手千刀万剐他的心都有,可回到京城,离皇位这般近之后,他慢慢冷静下来,之前的一些想法,确实冲动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