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树本不同,他的月俸会给家里送去,他家便在东照县的临县东光县,平日拨给巡检司日常用的公银,他会偷偷留下些,巡检司里的人都知道,好像是习惯了,历任巡检使都会这么干,要不当官干啥?
所以其他人很难有钞银在身边,只有董树本藏了些,一直没往家里拿,这事儿贾川之前听到别人议论过,说董树本一儿一女,女儿大儿子两岁,他家娘子偏心,有好的都给儿子,这让董树本很气闷,也只能休假在家的时候,偷着对女儿好些。
所以他私藏的钞银一直没有送回家,这是想偷着给女儿的添妆,没想到竟是全没了。
“你怎今日才想来找?”贾川走到董树本身边问。
“你突然看到身边的人全死了,你还能想到这些?”董树本仰头气愤的问。
贾川叹了口气,他知道董树本确实是吓到了,一直惴惴不安的偷着分析自己这一次能不能躲得过,再加上是平日藏钱也不是常常做的事,藏的又是很隐蔽,便也不自觉的放在心中某个不易察觉的地方了。
“你觉着我们这些人中,谁知道你将钞银藏在何处?”贾川坐到董树本身边问。
高云天一看这架势,有点急了,忙说:“有啥话不能回衙门里再说?看天色,再不走,出山林时可就要天黑了!”
贾川抬头看了看高云天,低头思考了一小会儿,一拍大腿说:“将那处尸坑埋了,咱们便回吧!”
高云天的脸顿时难看至极。
……
贾川骑在驴上,感受着热风拂面,感受着光线渐暗,感受着高云天的聒噪……
董树本蔫蔫的,塌着肩坐在驴上一声不吭。
顺子见相熟的人都不说话,更不敢开口了。
高云天跟手下天南地北的扯着闲天。
老郑头不愿意理高云天,骑到贾川身边,几次想开口问问心中的疑问,但见贾川不像是能听得到的状态,便忍住没问。
贾川此刻是冷静的,正因为冷静,方方面面想得清楚,所以他完全不会了。
上一世查案,重回现场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不知道要多高兴,案情分析会必定会开个半宿,可这一世,查案会牵扯到性命,会影响往后余生甚至子孙后代,虽然他还没有。
巡检司的人从他三年前来到这里便是这些人,没有替换,若是有内奸,这个人一直在,董树本怎会无责?哪怕他在朱瞻基面前表现的足智多谋,两次救了这位最高领导人的性命,但曾经一句‘巡检司不可能被收买’便会在这位领导人心里买埋下怀疑的种子,莫说升官发财,来日能不找个错处发配宁古塔都算他幸运。
在这种皇权斗争激烈的年代,谋反自然是最忌讳的,为警示后人,干这种事被发现后,参与之人被株连三族算轻的,可三族之中,又有多少是无辜之人?只为了让后人明白荣辱与共?
更何况他们这种身在其中的,内奸不仅招来凶犯杀了巡检司所有人,还为了保命将巡检司内的兵刃弓箭送给最后来的一拨山匪,这等大罪,即便最终抓住本人,说明白他和董树本,顺子未曾参与,因同事多年,他们仨未曾发觉,便不会有好结果,至少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若是没说明白呢?或者这人已经死了呢?
贾川苦笑,穿到这么个地方,没有空调暖气,享用不到心心念念的美食,拉屎棍挂,冬天冻得鼻涕往嘴里钻,夏天热的想扒皮,一边劝自己一边努力的活着,如今倒好,以为迎来了泼天的富贵……
不提这个内奸是否行得通?
贾川摇头,不论此人现下是否已死,这案子只要最终被查明,他这么个角色肯定会浮出水面,更不要说活着被抓后供出点什么来,这个案子朱瞻基不可能允许别人糊弄过去,若是到时再知道,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贾川人忍不住苦笑。
老郑头见贾川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苦笑,一会儿摇头的,忍不住开口道:“想到啥了说出来听听。”
贾川回头看了眼董树本,说:“老董啊,你先别着急难受,真正难受的事在后面呢,你要留点力气,有那么一句古话: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句话说完,董树本即刻有了精神,他催驴上前,眼神惊恐的问:“你这话何意?”
“破财免灾没听说过?”
董树本瞪大眼睛看着贾川,深刻的理解着贾川话中的意思。
别管怎么说,董树本的精气神回来了些。
……
今天少了些,身体抱恙,回头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