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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生笪(da)用,已经有五十多岁,一身儒袍洗得发白,显然过得极为清贫,不过看上去倒是精神矍铄。
笪用的计谋,倒是十分简单。
诈降!
海盗攻打江阴,图的是什么?
无非是银子!
何不将计就计,送银子出城,假意与海盗讲和。
当然不只是送银子。
笪用的想法,是把银子装在棺材里面,下面放置火药。
海盗必定不会加以提防,等把银子运到海盗人群中,再引爆火药。
即使不能全歼海盗,也能炸死大半海盗头目。
“笪监生妙计,此计可行!”
阎应元顿时眼睛一亮。
江阴县城中军民,战斗力堪忧。
城墙被毁,援兵又不知何时能来。
若是能用计炸死海盗头目,剩下的海盗,自然是不战而退。
至于火药,虽然火药库爆炸,但城上各处依然还有不少。
阎应元稍加思索,便想到一个问题:“骗过海盗不难,然而需要一人引爆火药,到时候玉石俱焚,谁肯舍身?”
“军政大人未免太小看我江阴人了!”
冯敦厚捋着胡须,发出豪迈大笑。
“下官身为江阴训导,平日训导诸生,教化百姓。”
“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有着一腔保境安民之心,能为江阴百姓牺牲,平生之大幸也!”
“下官愿挑选数名敢死之人,抬棺出城,与海寇玉石俱焚!”
冯敦厚满脸决然,视死如归。
在场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笪用大笑道:“此计是学生所献,因此尽忠者非学生莫属,训导大人切莫与我争抢!”
冯敦厚面露愠色,断然道:“你只是一监生,不曾受国家俸禄,如何能让你赴死?”
笪用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虽一介小人,今日得之士大夫之烈,为忠义而死,死之犹生也。”
(江阴抗清后记:书生笪某,被清军抓获之后,刑前叹曰:‘我一介小人,今日得之士大夫之烈,为忠义而死,死之犹生也’。临刑神色不变。)
冯敦厚还要相争。
笪用怒道:“我一生碌碌无为,到老都还只是一个花银子买来的监生,如今慷慨赴死,不仅成全我忠义之名,死后还能入忠烈祠,亲人也能得到优抚。训导大人怎忍心与我争抢?”
冯敦厚一声叹息,不再相争。
然后双手高举过头,朝笪用深深一拜。
“今日方知,江阴多忠义之辈!”
阎应元满心敬意,也跟着拱手行礼。
陈明遇道:“下官愿带数人,抬棺与笪监生一同前往!”
就在这时,有军士来报,江阴卫的一名汪姓把总求见,声称有紧急大事禀报。
阎应元让人将其带过来。
汪把总禀报的事情,果然非同小可。
昨日收到海盗来袭的消息,守备顾元泌就有带兵弃城的想法。
只是阎应元迅速接管城防,这才不得不作罢。
火药库爆炸之后,汪把总立即带人前往查探,撞见行色仓皇的马矮子。
马矮子,正是顾元泌的心腹亲卫。
汪把总立即将其拿下,一番询问。
火药库爆炸,竟是顾元泌指使马矮子所为。
阎应元命人对马矮子进行拷问,核实之后,顿时勃然大怒:
“火药库爆炸,本就十分蹊跷。”
“爆炸刚刚发生,海盗就立即开始攻城,我就怀疑其江阴城中必有内鬼。”
“我这就带人,捉拿顾元泌!”陈明遇就要带人前去将顾元泌抓来。
“且慢!”
阎应元阻止陈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