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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内。
朱祁镇正在认真的练着字,一旁的高谷、马瑜等人看的不住点头。
皇帝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不管是在形还是在神方面可以说都是有模有样了,马瑜赞叹道:“下笔行云流水、苍劲有力、顿挫老辣;笔笔惊风起,点点莲花生,远看大气磅礴如悬瀑三千尺飞流直下,近观疏密有致似鱼戏荷塘动静相宜,好字啊好字。”
朱祁镇放下笔,拿过温热的手巾擦了擦手,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就别夸朕了,朕有自知之明,比起佑军先生,还差的远呢。”
看皇帝不骄不躁,几人都是相视一笑,暗暗点点,皇帝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面对盛赞能有如此清醒的认识,实非难得。
“你们也站了一个时辰了,都坐下歇息吧。朕去换件衣服,一会咱们在说话。”
说着,朱祁镇走出了书房,侯宝赶紧跟了上来,低着头小声的对皇帝说着什么。
“游行集会,谁给他们的胆子?”朱祁镇突然站定,盯着侯宝道。
“东厂的探子回报说这几日长江以南各省的学子都在往南京赶,奴婢估计这事儿背后定是有人暗中策划组织。”
朱祁镇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这个动作让侯宝心中一惊,皇帝只有在极其愤怒或者要杀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动作,莫非……
“让徐恭进宫来见朕!”
“是,奴婢遵旨!”
文华殿外的一处连廊,朱祁镇坐在连廊上,一脸的阴郁。
徐恭西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正在北镇抚司审问国子监的那些监生呢,忽闻皇帝让他进宫,衣服都没换就跑进了宫。
“参见陛下。”看皇帝脸色不善,徐恭心中一紧,莫非又出事儿了,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将最近各地报上来的消息都过了一遍,除了南直隶最近说有各地士子陆续赶到南京,意图不明之外,他当时以为这不过是文人士子酸秀才们之间正常的集会,所以并没有上心。
“啪”的一声,皇帝将手中的青花瓷杯摔在他的身上,“徐恭,朕问你,南直隶还在不在你锦衣卫的监控之下?”
徐恭一哆嗦,心道坏了,果然是南直隶。好在皇帝说“你锦衣卫”,说明皇帝并没有完全责怪自己,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陛下息怒,臣昨日刚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甄别……”
“朕不听这些,只要结果。”朱祁镇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臣回去就命人…亲自带人去南直隶处理此事。”
“南直隶这些锦衣卫也给朕好好查查,如此大事儿竟然事先连个消息都没有,都是吃干饭吗?能用的留,不能用的……”朱祁镇下意识的又摸了摸下巴。
“是,臣明白了。”徐恭抹着冷汗出了宫,回到北镇抚司。
“特娘的这帮尸位素餐的蠢货,害苦老子了,好在今天皇帝没有追究,不然老子就是死了也得把你们拉着垫背。”
……
“侯宝,传旨给杨洪范广,让他们午后进宫。还有,山东备倭兵的总兵蔡福是不是进京了?”
“是,蔡总兵三日前进京述职,昨日递了牌子,准备陛辞。”
“让他午后也来见朕。”
“奴婢遵旨。”
……
朱祁镇坐在连廊里,嘴角上扬,“集会,好啊,老子正愁着如何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那我就给你们在添一把火。”
想到这里,朱祁镇对身边的一个侍卫勾勾手,侍卫俯身侧耳,不一会那侍卫便到了北镇抚司,将皇帝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徐恭。
徐恭听后先是愣了好久,然后冲出公事房,来到关押审讯国子监生的牢房,对着审讯的番子低声交代了一番。
“都堂,这能行吗?万一这小子反水,那不是耽误大事吗?”
“放心,他不敢不听话,你就告诉他,他周家一百九十余口的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间,想活命,就得按咱们说的办。”
“是,小的明白了,您瞧好吧。”
“抓紧办,老子下午要带他走。”
那番子答应一声,狞笑着去了监房。不一会,监房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随后就听见有人大喊:“别扎了别扎了,我答应,我答应。”
监房外的徐恭吐了口唾沫,骂道:“呸,还以为你们读书人的骨头有多硬,软骨头。”
不一会,那番子两手血呼啦擦的出来了。
徐恭眉头一皱道:“你狗日的,把他弄伤了老子还怎么带他走。”
那番子嘿嘿一笑道:“都堂,那小子没大碍,这是狗血,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吓,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就答应了。”
“他家里人来送保金了吗?”徐恭转头问身后的人。
“昨儿他家在京城的一个管家来过,送了五万两,说剩下的银子还在筹措,卑职让他今天必须缴清,估摸着也快了。”
“派人去催催,就说午时之前送不来,就让他们等着收尸吧。”
“卑职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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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华殿内,朱祁镇从殿外走了进来。
“几位爱卿,让你们久等了,朕来晚了。”朱祁镇笑容可掬的说道。
“臣等君,天经地义。”几个大臣起身恭敬的说道。
“马爱卿,今天该讲《大学》了吧。”
“是”马瑜站起身,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礼记》,翻开后开始读了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马瑜阴阳顿挫的读完,笑吟吟的放下书本对皇帝问道:“陛下,您可知“大学”二字作何解释?”
朱祁镇思索片刻道:“朕以为大学者,谓之博学也。也可做另一种解释,即相对于小学而言的“大人之学”。古人八岁人小学,学习“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书数”等文化基础知识和礼节;十五岁人大学,学习伦理、政治、哲学等“穷理正心,修己治人”的学问。所以,后一种含义其实也和前一种含义有相通的地方,同样有“博学”的意思。”
皇帝一番话,让在座的几个大臣心中非常高兴,皇帝如此聪慧,讲一遍居然能无师自通,还给出了两种解释,真是孺子可教也。
“那陛下可知这道如何解释?”
“道的本义是道路,引申为规律、原则等,当然在不同的上下文环境里有不同的意思。”
马瑜看着皇帝有理有据,娓娓道来,心中满是欢喜,自己这个学生真是聪慧异常,当初先帝让他来做朱祁镇的侍讲时,自己本是不愿意的,现在看来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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