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皇祖。”难得地,朱先烯在下午五点敲开了玉熙宫的门,“我房间里的窗户没了,您看问题不大吧?”
“无事。”
“哦,那就好。”朱先烯转身就要回去了,但他的脚步有些迟疑.
“你来这里,不止是要问你的窗户吧?”
“啊,对对对。我其实想问,商洛那个包袱皮还有没有了?好厉害,那个东西什么都能装。”
“有。”道祖回答,“但也没有。”
“诶?为什么?”
“那个包袱皮只是寻常的太虚洞天,不足为奇。但凡是洞天,都需要有凭依。先天之物可以为洞天的凭依,比如开辟在山洞中的就是洞府,因为洞府有个洞口。如果没有凭依,太虚就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那就等于不存在。”
“哦确实。”朱先烯懂了,“如果没有凭依,那个包袱皮就会自己把自己卷起来,就像差分机用1除以0那样死循环了吧。那商洛那面旗的凭依是那根杆子?”
“那柄长矛是真正的神兵,所以它可以固定太虚洞天的一‘方’。凡是洞天,都须如此。”
“那我还得去找个神兵来才行吗嗯.可惜了,我还挺想要的。那么皇祖,明早再见。”
朱先烯掉头走了几步。
“你,话还没说完。”
“.果然瞒不过皇祖你。”
“你从那么小一个豆丁在朕面前长大,怎么可能瞒得过。想问什么?”
朱先烯回头看着丹炉的方向:
“我想问,蛮夷到底是什么?罗马走了之后,我们就要独自应对世上的蛮夷了。可是蛮夷,到底是什么?我们和罗马对蛮夷的态度迥然不同,这是罗马败亡的原因吗?如果蛮夷有了科技,变成了科技蛮夷,他们还是真的蛮夷吗?”
“在你看来,有何不同?”
“完全就不同。罗马向属国征收十一税,只要上交十一税,罗马完全不管他们在做什么;而我们不管朝贡国交多少贡品,我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要求朝贡国一定要实行良政和善政,不要给朝廷添麻烦。只要给朝廷添了麻烦,不管上交多少贡品都会被问责,乃至除封、除国。”
“手段不一样,但目的一样。我们都是要遏制科技蛮夷的恶。”
“恶?什么恶?”
道祖回答:“朕喜欢读经,也读罗马人的经,就像读儒道释三家,读明教的经一样。读过罗马人的一本《论善恶》集子,说的甚是精辟:他说,科技蛮夷的恶,是‘幼灵魂无节制的恶’。”
“幼灵魂无节制的恶.”朱先烯重复了一遍,“还请皇祖详解。”
“意思是,它不是严嵩那种老奸巨猾的老灵魂的恶,而是严世蕃的恶: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也有人的恶远在他之上,直到风烛残年,沉疴病体不能临事之时,才知道劳碌半生,皆成梦幻泡影。因为.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