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城北,靠近永泰门的一条小巷内,“周记饭铺”的杏黄旗迎风招展。饭铺的店面不大,两层小楼,一楼堂食,二楼也不过七八间雅间而已。周掌柜和浑家周白氏正带着几个伙计苦心经营着生计,儒生装扮的达木丁手持折扇潇洒地走入,一进门便笑道:“今日郊游归来,甚是肚饥。掌柜的,来间雅间,吾要一份虾仁豆腐、一份锅包肉,再烙三张肉饼,烫一壶酒”。
“好咧,客官您请”,周掌柜笑吟吟地命小二将他迎入楼上的兰间,又笑着对周白氏说:“吾观这位公子装扮,定是大户人家子弟,稍会儿我夫妻须好生招待”。
雅间内,达木丁一改方才的儒雅,面色不豫地骂起娘来,“可恶的范永斗,居然装病让他儿子糊弄咱!哼,当咱们乌衣卫是吃干饭的?尔有无生病,咱们会不知道?”“千户息怒,介休范氏家大业大、顾虑众多,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周掌柜给达木丁斟满一杯米酒,出言宽慰。
“哼!山西其他的商号是什么态度?”达木丁闷哼一声问道。
“其他七家张家口商号与介休范氏同气连枝,范永斗不点头,他们也不点头;太谷曹氏产业多在辽东,在山西并无太大势力;祁县渠氏不敢答应;平阳亢氏的当家人亢嗣鼎素来狂妄,吾本以为他有胆子搏把大的,不料他一听此事,胆子竟比渠氏还小,说什么他只会算帐不会舞刀弄枪,让他出多少钱都中,唯独上阵举义,实不敢为”,周掌柜垂下头禀告。
“嘭~”达木丁气得拍起桌子,“这些商人如此怯弱,我等如何完成万户长交办的差使?”
“噗嗤~”忽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周白氏格格地笑起来。
周记饭铺其实是乌衣卫山西所设在汾州的窝点。周掌柜不是别人,正是赵义;周白氏亦是柳烟儿所扮。因为帮助卫军顺利夺取大同有功,达木丁由从三品二级千户长擢为正三品一级千户长,赵义由从四品副千户长擢为秩同正四品副千户长,柳烟儿由正七品总旗擢为正六品百户长。
“阿拉坦高娃(金子般美丽),你笑什么?”见柳烟儿还有心情发笑,达木丁一怒之下喊出了她的蒙古名字。
“千户谬矣!万户长命您在清军后方发动起义,策应我军掌控山西,您却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富商身上。岂不知富人家大业大、过惯了好日子,命金贵,最是舍不得死;反倒是那些穷人,缺吃少穿,为了几口吃食,便敢拿命来搏。起义这种容易掉脑袋的事,依奴家看,还得在穷人身上想办法”,见上官发怒,柳烟儿忙收住笑容,轻声建议。
“在穷人身上想办法?”达木丁一愣,想了会儿问道:“你说说看,在哪些穷人身上想办法能将这把火烧起来?”
柳烟儿缓缓献计:“泽、潞一带乃是潞绸的产地,织户甚多。听说这些年因为伪清随意征贡、各级官吏贪污勒索,织户赔累,荡产破家者极多,很多人活不下去不得不逃亡。您何不在这些织户身上想想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