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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今川皱了皱鼻子,无所谓道:“早不痛了。”
确实已经不痛了,早在他晋升化神,庞杂剑意在他道体神魂上带来的创痛便已不再成为他修行的困扰。只是这种剧痛如附骨之蛆般凌迟着他的皮肉,刮剔着他的根骨,自幼与他日夜为伴,终究还是难以消弭地影响了他。
疼痛和创伤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被扭曲成了一种奖赏。他孤身一人背负着师门的全部传承,复仇的微小希望,和复兴的艰难愿景。而在这样的漫长的、难以望到尽头的黑暗里,只有力量和痛苦是真实的,而偏偏它们又是紧密相连的。
他舔了舔唇,又换了个姿势,小腿上丝缕分明的肌肉被拉伸开。莫今川的身上还是一片狼籍,表情却几乎称得上沉静。他蹙着眉,脸上浮现着一丝思索之意,想了片刻才又一次不解地摇了摇头,抬脸对傅敏意道:
“你……”他眼神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示意道,“完事了吗?”
傅敏意迷茫地眨了眨眼。
莫今川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嗓音依旧泛着哑:“完事了就跟我去趟剑冢。你和剑意几乎全无感应,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最好随我去剑冢再试试。”
傅敏意惊讶道:“我以为缙云剑门的剑冢想必会是禁地,这样……不会惹麻烦吧?”
莫今川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扬眉道:“你竟然还会担心惹麻烦?”
傅敏意见他都这样说了,只得坐直了些,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便走吗?”
莫今川微微仰起脸,闭了闭眼,喉头滚动着咽了一下,脸上显出忍耐之色。他深沉地呼吸着,狮子似地晃了晃脑袋,竭力地将满身的情欲又往下压了压,方才开口道:
“走呗。”
***
缙云剑门的剑冢离峰顶不远,莫今川毫不客气地伸手揪起了傅敏意的衣领,拎着他缩地成寸,不过闪身便到了一个普通得毫不起眼的石门前。
这道门实在是太普通了。没有阵法、没有封印、没有法器、没有丝毫灵力,拱心石甚至还是歪的。从门上丝毫看不出秘地的神秘或是圣地的庄严,几乎像是凡间山民在山上挖的储藏室大门。
傅敏意很好地管理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流露出什么惊诧之意,只一语不发地站在莫今川身后,看着他抖了抖袖口……把封门石搬起来推到一边。
剑尊肩宽腰细腿长,做这样的事也赏心悦目,但傅敏意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噎了一下。他看着莫今川拍拍手踏入石道,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贵宗……秘地像这样……安全吗?”
莫今川挑着眉毛回过头:“有谁敢来这偷东西?”
傅敏意默默咽回了所有的疑问,心中久违地生出了些紧张,定了定神方才跟着莫今川进了石道,走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又一次看愣了。
高数十丈的空洞石窟中,石壁上密密麻麻俱是剑龛,剑意冲天而起,龛顶的山壁上甚至留下了剑气洞穿岩壁的破孔。光从四面八方的破孔中照进石窟,投下灿烂的光柱,在四面八方林立的古剑上流转。
失去主人的古旧飞剑在剑冢中长眠,这本来应当是一副寂静而肃穆的场景,此地却很是热闹。热闹得莫今川不得不抬手挥开三把声势浩大,寒光闪闪,直冲他面门而来的飞剑,运气喝了一声:“停——!”
傅敏意沉默地看着石窟正中叮叮当当地缠斗在一起的两把飞剑登时一僵,一把“嗖”地一声归了位,另一把在半空转了一圈,迟疑片刻,敛了剑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竟是在假装自己只是一把凡铁。
只是这些曾几何时也威名赫赫、搅动风云的古剑即便归了位也说不上安分,嗡嗡而鸣,在龛中震动不休。莫今川十分不引人注目地翻了翻眼睛,用左手按住了他腰间也在跃跃欲试的天道剑。他颌下还积着汗,脖颈一片赤红,动作不知怎地在中途顿了顿,方才将右手抵上了傅敏意的背心,将他往前推了推,言简意赅道:
“这个。”
傅敏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了点汗。他毕竟年龄尚轻,此事又事关他从今往后的剑道修行,心绪不定尚还难以避免。他握了握右拳,仰起脸环视石窟洞壁,却难免失望地发现所有的飞剑俱都寂静无声,全无回应。
莫今川轻轻吁出一口气,喃喃道:“好吧。”
他转向傅敏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一个能看得出认真练过剑的小崽子说此路不通显然有些残忍,叫他沉默了片刻,一语不发地伸手揉了揉傅敏意的发顶。
剑尊手劲太大,揉得傅敏意晃了晃,连他的发冠都被扯歪了一点。莫今川看着他抬起脸,漆黑双目依旧澄澈沉静,竟只在这片刻间便摆脱了可能不能再继续习剑的懊丧,不由讶然地抬了抬眉毛,更用力地揉了揉他。
傅敏意抬手擎住了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有点狼狈地试图去扶正自己的发冠。他敏锐而诧异地意识到,当他的手指划过莫今川的小臂时,剑尊的手颤了颤。
他实在救不回自己梳
', ' ')('得整整齐齐的发型,只好抽了簪子摘了冠,叫一头黑发流水般地散下。他将发冠仔细地收好,将牵在剑尊袖子上的那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不出所料,莫今川猛地一抖,右腕象征性地挣了挣,便放任傅敏意扣住了他的手腕。他的体温很高,腕脉在傅敏意的掌心里激烈地搏动着,干干地咽了一声。
傅敏意抬起脸看他,轻声问道:“还在骚吗?”
天道剑“嗡”地一声低吟,带得四壁的古剑也不安分地响了响。莫今川握紧了剑柄,重重地吞咽着,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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