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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吧。”
将士推开院门,木然的望着她。
沈清月刚抬脚迈过门槛,身后应声落锁。
不禁好笑,魏思源是要把她囚禁起来?
而接下来的日子,也验证了她的想法。
整间院落空无一人,一日三餐会有将士送进来,这里仿佛是座牢笼。
凉都
暮色沉沉,一队香料商队悄无声息进了城。
混在商队中的男子压了压斗笠,在看见熟悉的客栈时,闪身脱离商队,走了进去。
“哟,客官。”掌柜的脸上堆着笑,将男子迎上二楼包厢,“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咱们凉都盛产烈酒,您来一壶品品?”
关上包厢门,男子摘下斗笠,掌柜立即跪下行礼。
“见过世子爷。”
“起来吧。”陈珃坐下倒了杯茶水,“怎么说?”
“不知为何,自上次报信以后,他们一直停留在宋柳镇。”掌柜的压着嗓音答道,“殿下那边的意思是?”
“他没什么意思。”他敲了敲桌面,“就是想看我忠心与否。”
那些暗子都是四皇子一手栽培出来的,否则也不敢轻易放进边防驻地。
明明一句令下,就能让他们自裁,偏要自己往北境跑一趟,冒着被黑蛟军发现身份的风险来半路截杀,其中寓意不言而明,此事办好了,无功无过,办不好,四皇子可不是什么仗义之徒。
“殿下未免太多疑,上次分明是太子被逼急了狗跳墙,让北狄人钻了空子,怎么到头来,过错算到世子爷的头上。”掌柜的心中替他不平。
“慎言。”陈珃打断他的话,“为何会停留在宋柳镇,可探明原因?”
掌柜摇头,随后百思不得其解道:“魏思源还从驻地送出来个军妓,不是咱们的人,也不是北狄细作,就在咱们的人被关押之地隔壁。”
“或许是陷阱?”
“不像,属下已经派人查探过几遍了。”
陈珃斟酌片刻,“我不能在凉都城内动手,与其等他们来,不若趁其不备。”
“爷想好了?黑蛟军并非寻常将士之流。”
“论单打独斗,我的人在神行卫手中都能走招。”他戴好斗笠,掩去憔悴神色。
哪怕真的是陷阱,他也必须迈出这一步。
沈清月躺在天井旁的摇椅上,她许久没有安静独处过了。
相思不在身边,她不必日日夜夜哄着孩子,反倒是开心不起来了。
魏思源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他说会照顾好相思,她相信他的话。
相信他会照顾好相思,但她想不明白,既然不想见自己,为何又要派人看守,真叫人摸不透直男的心思。
难不成,自己还得挖条地道逃走?
夜幕浓厚
陈珃站在暗处,望着亮着烛火的小院,那是关着军妓的院落,隔壁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墙头、巷角、树上,已经埋伏好了自己人。
魏思源向来谨慎,押送几个细作进京,动用的都是精锐将士,他也不敢大意,带了两倍的人手。
他打了个手势,六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悄悄靠近,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守门的将士,潜入黑漆漆的院子。
院内破败不堪,一丝亮光都没有,倒是给了他们机会,轻而易举杀了进去。
陈珃心中隐隐不安,太过于顺利了。
他走到落满灰尘的房门前,手指刚触碰到梨木门框,一支羽箭破门而出。
陈珃躲闪不及,肩膀被射个正着,捂着伤口躲进暗处,在心中问候魏思源。
沈清月睡得极浅,听见动静,披了件外衫走到院中。
隔壁隐约传来打斗声,她记得,隔壁应当是无人居住才对。
有黑蛟军在,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出事,除非来人是绝世高手,专门来取自己性命。
外头风大,她转过身,正准备回屋时,一道人影踉跄着从墙头翻了进来。
廊下挂着灯笼,女子穿着月白里衣,披着秋香色的外衫,青丝散在身后,眼神错愕的望着自己。
陈珃愣怔许久,冲上前一把捏住她手臂。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沈清月不禁皱眉。
面前之人蒙着脸,但在廊下四目相对的刹那,她还是认出了对方,嗓音犹带颤抖。
“世子爷?”
北境驻地
“报——北狄来犯!”
魏思源捏着眉心,蛰伏多日,终于引出背后之人,偏在此刻北狄又来捣什么乱?
莫非是串通一气?
细作尚未出凉都,在宋柳镇这么多天,现在才是第一波人,对方应当不会全力出手,估摸着只是来试探一二。
他思虑过后,果断披甲上阵,无论如何,家国战事都该排在朝堂权斗之前。
宋柳镇
“你怎么会在此处?”沈清月反手握住男子手臂。
', ' ')('“你又怎么会在此处?”陈珃摘下蒙脸黑巾,抬手弹了下女子的额头,还有心思与她说笑,“不是叫你在秋水镇等着我吗?我堵了程显好几回,他都不说你在何处,原是他也把你弄丢了。”
“什么叫程显把我弄丢了。”沈清月笑出了声,语气带着几分惆怅,“我是被北狄细作拐走的。”
本是王权争斗,竟把她卷了进来,无辜受牵连。
陈珃目光中带了些许惭愧,“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沈清月摸不着头脑,“你何处对不起我?”
“没什么。”他摇摇头,又问,“你可要同我离开?”
分别近一年,眼下相遇,他没有追问太多,只是问自己,要不要跟他走。
沈清月视线落在他肩头,被折断尾部的箭头埋在伤口中。
“我不能立即带你走,会让你与我一起陷入危险。”陈珃抬手遮住伤口,“但我可以带你离开,这次,你要听话一点,乖乖等我。”
“带我离开,也不是简单事吧?”沈清月皱眉望着他的伤口,“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是先保住自己。。。。”
“多嘴。”陈珃又弹了下她脑门,“你做过爷的女人,爷不会丢下你的。”
他受着伤,中了魏思源的计,险些被拆穿身份,实在没太多功夫谈情说爱。
“我先回去一趟,天亮之前,会有人来接你的。”
沈清月跟在他身后,问,“隔壁是什么人?”
“这我不能告诉你。”
“那。。。有魏思源的人吗?”
“清月,知道的越多。”
“死的越快。”沈清月垂眸,虽未言明,心中有数即可。
“我知道了。”她抬头笑道,“你当心一些,下回可别再是被人追杀着,翻墙头过来了。”
他们二人,似乎与墙头有着不可言说的缘分。
陈珃果然说到做到,天色蒙蒙亮时,牵着一匹马的中年男子,推开了院门。
“世子爷说了,要带您离开,今晚是最佳时机,姑娘莫要留恋。”
有什么可留恋的呢,那人都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倒是陈珃,他连自己眼底的些许挣扎犹豫都看了出来,沈清月自嘲轻笑。
“还请您稍等片刻。”
有一位疼爱自己的大将军父亲,足以让相思在大梁耀武扬威,至于出身无处可查的娘亲,于大将军的爱子而言,不如没有,趁他还对自己没有记忆,早些分别也好。
念及此,她心中释然,找出纸笔,浅话离别。
统帅言无反悔,万望照顾好相思。
停笔吹干墨迹,用砚台压住纸,熄烛,裹好披风。
所谓往事,便该尘封,该烟消云散。
此去再不回首,再不相见。
唯有相思,要好好长大,娘亲会盼你正直仁厚,盼你与人为善,盼你胸怀大义,盼你成为不落你父亲风采的好儿郎。
别怨恨娘亲没能陪你。
你来到娘亲身边时,娘亲曾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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