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少男少女并非官宦子弟,但也往往家庭殷实,平日里大多衣食无忧,不曾见过什么苦楚。
也正因他们有这样的家境,诸多传闻在玄都中流传,若是东城又或者北城那些仓皇流窜于街巷,靠着乞食、偷盗为生的人们失踪了,莫说是传的沸沸扬扬,只怕根本无人问津。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
太玄宫颁下天诏,再过一月时间,也就是也就是明年正月二十,七皇子闭门思过的责罚终于结束,圣君亲自传下旨意,命七皇子出宫开府!
这件事情对于太玄京的百姓而言,其实也算是一桩喜事。
皇家之事往往牵动凡人心,一位皇子开府,哪怕是在这太玄京中也是一件大事。
水到时为了彰显皇家威严,七皇子府邸必然会装点街道,挂起花灯,寻来许多歌舞艺妓犒赏百姓。
百姓们虽然不知开府那日,七皇子府邸中究竟会有何人到访,究竟会何等奢华。
他们却能看到街边用于犒赏他们的表演,还可饮些皇子府邸中的酒水点心,吃上些平日里吃不到的吃食,心中自然也会欣喜。
陆景在过往的十几天时间依然按部就班,每日读书修行之余前往宫中教授十三皇子、前往书楼继续他的笔墨课业。
如今已然算是深冬了。
街上行人基本也已经穿上厚厚的棉袄。
这一日,陆景正在房中写对联。
毕竟年关将至,早早置办些年货,早早写些对联总不算浪费时间。
青明就等在陆景身旁,一边为陆景磨墨,一边侧过头来看着陆景写字。
除了给自家小院准备的对联用了草书之外。
其余对联陆景都是以大楷写就,以表庄重。
“景少爷,我觉得这幅对联写的极好。
舞凤祥鸾旌歌闹处处处迎新,披星戴月紫竹宁岁岁岁登高。”
青玥小声读着对联上的文字,眉宇中一如既往地带着对陆景的崇拜。
陆景对于青明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他随意将那幅对联递给青明,道:“你猜对了,这幅对联就是写给家里的。
走,我们出去一同贴上。”
青玥穿着一身桑槐府颇为有名的薄棉棉袄,接过陆景手中的对联,陆景又带起早已熬好的浆糊,二人一同到了门前。
青玥生性温柔,但却终究是个不曾与许多人接触,心思纯真的女儿。
今日早上雾气重生,寒气喷涌,青明走在陆景旁边,还微微张开红唇,朝着空中哈气,哈出一道道热气来。
热气顿现,她又探出手,搅乱那些热气,玩的不亦乐乎。
陆景看着身旁的少女,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对联,以及自家这处被青明打理得极好的小院,心中越发觉得……
这样的地方才算是家啊。
有青玥每日打理这里,等在这里,他每日在主屋中读书、修行、吃饭,每日忙完课业之后总是不做停息回归于此,如今将要过年了,他自己还会恼念着要好生写上几幅对联,贴在门口。
正因为有着许许多多的事,这处小院便是陆景真正意义上的家。
二人忙忙碌碌抹好浆糊,又仔仔细细贴好对联的边缘,抹去其上的节奏。
小院门上,便有了这样一副喜庆的对联。
“少爷,我们这对联怎么没有横批?”
青玥卷起袖管,颇为满意地叉着腰,上上下下看了好久,这才看出些端倪来。
陆景道:“横批等到了除夕夜再写上去吧,除夕夜我们吃一吃团圆饭,贴一贴对,联,也有些过节的气氛。“
青明侧头想了想,觉得陆景所想恰如她意,脸上露出暖暖笑意,目光还流连在对联上。
正值此时。
隔壁的隔壁,也就是裴音归院门打开,陆景下意识以为是含采姑娘听到他们的声音出来看看。
却又发现开门的竟然是一身白色纱衣,身姿高挑,长发随意束于背后的裴音归。
裴音归眼中明显还带着些迟疑,探出头来。
“是裴小姐。”青明看到裴音归显得更高兴了些:“裴小姐你且等一等。”
她匆忙跑回屋中,不过十几息时间就已经归返,手中已经拿了另外一幅对联。
“裴小姐,这是我家少爷专门为你们的院子写的,少爷写的很是认真,早晨他还说等到墨迹干了,就给你送过去。”
青明将手中的对联递给裴音归。
裴音归目光落在对联上,又抬头看到陆景小院门口那喜庆的颜色,也并不犹豫,伸手接了过来。
这十几日以来,含采姑娘时常和青玥一同聊些花花草草,偶尔还一同上街采买。
正因为她们关系越发好,还拉着青玥和裴音归一同吃过几次饭吃。
总而言之,裴音归比起以往而言,也不再那般清冷平日里单独遇到陆景,也会驻,足与陆景聊上几句。
裴音归摊开对联,仔细看去。
却见对联上的文字,是用极为中正的楷书写就。“天意须时为善计。”
“此心安处是吾乡。“
横批:“处处安乐。”
裴音归看到这两行文字,神情猛然一滞
,抬头看上陆景。
陆景正一边打理着门前对联上鼓起的气泡,一边随意解释道:“这一副对联并不,合平仄,只是我觉得对联无非是道出人心中的愿景,平仄其实倒也无关紧要。”
裴音归收回眼神又看了这幅对联好几息时间,这才向陆景行礼。
“倒是有劳陆景先生了。”
陆景只是转过头来,朝她一笑,既然又转头忙碌。
裴音归并不曾回自家院里,而是站在门前,看着陆景和青明做事。
过了许久,裴音归话语带着这些犹豫,开口到:“我和含采的故乡,年关时除了贴对联之外,还要在门前挂上灯笼。
我和含采已经买了些做灯笼的纸材竹料,等做好了,就给陆景先生和青明拿过来。“
陆景并不拒绝也如同裴音归一般,道了一句有劳。
裴音归客气的摇头,脚步却仍然有些踌躇。
陆景警了一眼裴音归,看到这位平常言语极少的救命恩人这般犹豫,心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直至他终于将对联中所有的浆糊全部抚平,这才拍了拍手,掉去手上的灰尘,问道:“裴姑娘,你可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还在犹豫的裴音归听到陆景询问,终于不再犹豫,抬头道:“其实之前与陆景先生说过一次,是想要请陆景先生帮些忙。”
“但说无妨。”陆景颇为洒脱:“裴姑娘曾经相助过我,我一直想要报答,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裴音归双频微红,侧头看了一眼青明,倒也并不避讳,只低声道:“我与含采并不识得许多字,还在故地时,并不与人交际,倒也无妨。
可现在来了太玄京,若不学些文字,难免不方便,所以…………”
裴音归这般说着。
陆景心中颇有些惊讶,裴音归无论是气度还是言语之间,都如若一位大家闺秀,气质虽然冷清了些,待人接物,说话行事也都颇合礼数。
他却没想到裴音归和含采竟然都不识字。
“此事自然无妨,我本身就是书楼先生,本身也教笔墨,往后时日每日抽出半个时辰,很快就能掌握许多文字。”
“既然如此,就算音归叨扰陆景先生了。”
裴音归朝着陆景行礼,又和陆景约定时日,步入院中。
青明弯着眉眼笑,眼中还颇有些自得,就好像是在与陆景说:“看,裴姑娘都不识字,我却已经能写一手簪花小楷……“
陆景揉了揉青明的长发,二人正要进屋,空山巷口忽然有一人缓缓走来。
那人穿着颇为奇特,在这太玄京中竟然还穿了一身玄甲,陆景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这一身玄甲并非是太玄京几处军营的制式。
而刚刚走入小院中,正坐在院中,观赏那一株白梅的裴音归,却突然面色微变。
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而那玄甲男子已然来临陆景院前,朝着陆景行礼。
“求画?”
陆景微微眯了眯眼睛,询问道:“不知你是为何人求画?”
那玄甲男子礼数周全,颇为客气:“是为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希望先生能为他画—幅…………恢弘宫阙图。”
陆景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名为古辰嚣,正是齐国太子,之前还与先生见过,望先生…………恩泽笔墨。
我家主人当时确实失礼,如今也已经派我准备薄礼,便以此赔罪。“
“玄甲男子神情肃然,这般开口。
而院中的裴音归去忽然皱了皱眉头……
“赔罪?“
“古辰嚣又怎会向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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