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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妈情绪崩溃了。
哭个不停。
自认识以来,祁冉还没见他哭得这么伤心过。
祁冉腰间围着一条浴巾,眼尾还染着醉酒的薄红,但此刻整个人已经清醒了。
彻底清醒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
就见他面对墙壁,一手扶着墙,站在浴缸里,两条长腿交替着抬起又落下,慢吞吞地踩着什么东西。态度十分敷衍。
“咕叽咕叽”、“噗嗤噗嗤”的水声盈满了整间浴室,间或夹杂着细细的抽泣声和擤鼻声。
祁冉听着身后隐忍的哭声,太阳穴突突地跳,心脏一阵阵地紧。
今年的平安夜,一点都不平安。
祁冉不知第几次叹气,忍下回头的冲动,抬起另一只手撑在面前墙上,同时低头检查浴缸里正在踩着的东西——
一条纯白的床单。
说出去大概能吓死祁氏整幢楼的员工。
他们尊贵优雅的祁总裁、祁少爷,凌晨两点不睡觉只为洗床单。
至于一直娇生惯养着长大、连自己衣服都很少动手搓的祁大少爷为什么会大半夜在浴室里洗床单,旁边掀下来的马桶盖上还坐着个不停抽泣的小妈,缘由还要追溯到一小时前。
一小时前,小妈和继子还在主卧大床上翻滚,因为双双醉酒,都有些不理智,场面比往常任何一次都火热和激情。
临近高潮射精时,祁冉将主意打到了心心念念的雌穴上。
继子眸中精光闪烁,心里势在必得,嘴上却虚伪地问能不能进。
顾喜阮几乎被小狼狗强悍的做爱方式操晕过去,至于对方的问题,可能听进去了,也可能没听进去,具体情况只有自己清楚,反正最后稀里糊涂地点头应允了。
这一答应,事情就搞大了。
在床上第一时间看到鲜血时,祁冉整个人吓懵了,连忙就要抽身从小妈的体内出来,可惜终究抵不过生理本能,他本就卡在射精边缘,小妈紧致的花穴再一收一缩,直接射了出来。
内射。一滴不剩。
过了不知多久,待继子手脚发软地撑起身,从小妈雌穴里抽出来时,就看见阳具上沾着的红血丝。
那时祁冉已经镇定下来,他抬起手背蹭蹭汗湿的额,忽然联想起了很多事——
第一次把顾喜阮拐上床时,对方身体呈现出的青涩和干净。
卧室里找不到任何成人用品,避孕套和润滑剂。
因为不会扭腰迎合而羞愧到想哭的顾喜阮,在色情片面前轻易就红透的脸庞。
半推半就地帮他口交时,总是磕到他的笨拙。
还有很多很多忽略的细节……
心里一旦产生怀疑,很多以前忽略的事都回忆了起来,那些事物串联起来便有了别样的解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祁冉沉默半晌,之后俯下身贴近脸色苍白的顾喜阮,一手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道:“为什么一直没说?”
酒精作用还没消散,顾喜阮的情绪较之往常更加外放。酒精如同放大镜,将他的任何心思都放大了数十倍,藏不住,也不想藏。
他垂下眼睫,望了眼两人混乱不堪的下体,紧接着抬眸看向祁冉,目光一闪,眼眸中骤然釉上一层透明的水色。
醉酒加上被破身时撕裂的疼痛,还有隐约感到心中一直坚守的某种东西被破了开来——
因为一直厌恶自己双性人的身份,他不喜欢自己的女穴,一点都不喜欢,更不喜欢被当成女人一样地被玩弄,所以一直坚持不让碰那畸形的地方,但终究是不能如愿,因为祁冉而功亏一篑。
顾喜阮长久以来忍耐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你让我说什么……呜……说自己是第一次,然后乞求你温柔点吗?”小妈哭得好大声,抬手一巴掌甩在祁冉脸上,只是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清润的嗓音呜咽着骂道,“祁冉你个混蛋……”
在顾喜阮看来,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被认为是身经百战也好,未经人事也好,结果又会有什么不同?过往的一切表明,祁冉想要的不过是他的身体而已,报复而已,所以,说与不说会有什么区别?祁冉不见得会关心这些。
祁冉瞬间慌得六神无主,只知道自己做错了,想哄小妈却不知从何哄起。
“喂……”他坐起身,慌乱间将抽纸巾扯出了厚厚一叠,白色的纸巾纷纷扬扬散得到处都是。
祁冉帮顾喜阮擦眼泪,眼泪却多到擦不过来,他又见小妈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这才想起雌穴经历第一次时肯定会疼。
祁冉懊悔于自己太粗鲁,弄出血了。
继子把小妈抱起来跨坐在身上,不太熟练地放柔语气,道:“别哭了,先去洗澡。”
他打算等把小妈清理干净后再去找点药膏来。
顾喜阮被托着臀抱了起来,挂在继子身上,两人进入浴室。
经过浴室里的落地镜前,祁冉不经意地朝镜子里面瞥了
', ' ')('眼。
就见两具修长赤裸的身体面对面拥着。小妈将脸埋在继子颈窝处,双臂松松垮垮地架在他肩上,清瘦的肩膀一个劲地轻颤,两条纤长的腿挂在他腰间随着他走动的步伐一晃一晃。
小妈雪肤上还残留着高潮后的潮红以及深深浅浅的印记,典型的性感尤物。温柔娇软的气质、漂亮的身体,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吸引力。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祁冉没心思朝其他方面想,他从镜子里收回目光,低头怜惜地在顾喜阮微凉的肩头亲了亲,道:“还疼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
顾喜阮踢了踢两条悬空的腿,哭音拔高,“你还嫌不丢人?要让别人也知道吗?”
祁冉没办法,只好安抚道不请了,然后抱着小妈小心翼翼地跨坐进了浴缸里。
他打开花洒,熟练地冲洗小妈的身体,顾喜阮就趴在他肩上,萦绕在祁冉耳畔的泣声一直没间断过。
虽然知道顾喜阮此刻情绪不对,有些问题问出来不合适,但祁冉还是没按捺住,他一边往顾喜阮背上撩水,一边试探性地问:“你和祁老板……怎么回事?”
三年,人妻还是处子,想想都有些玄幻。
祁冉没怀疑过父亲行不行的问题,他对祁浩天那方面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他也不认为父亲清心寡欲了三年。
所以,父亲和小妈的夫妻生活渐渐形成一个谜团,悬在他的心上。
顾喜阮不知有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抽噎了两声,继续哭,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祁冉迟疑了一下,默默叹气,还是准备等小妈冷静下来后,两人再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浴室里,祁冉给小妈里里外外仔细洗了个澡,又检查了一下雌穴,指尖浅浅地探进花瓣里,已经摸不到血丝了,就是有些泛红,表面看起来没大碍。
祁冉放下心来。
他自己草草冲洗了一下,然后给顾喜阮擦拭身体,拿了件浴衣给他穿上。
顾喜阮全程就像个漂亮人偶一样站在原地,只知道垂泪,什么都不做,一切都是由继子替他完成。
祁冉要去楼下找消炎药,顾喜阮总算有了反应,他拦住祁冉,哽咽道:“别走,先把床单洗了。”
小妈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粉粉的,剔透晶莹的一张绝色脸蛋异常惹人怜爱,提出的要求虽然奇葩,但是让人难以拒绝。
祁冉看了眼床上乱七八糟的床单,小妈的处子血还留在上面。他道:“知道了,下楼时会顺便去一趟洗衣房。”
祁冉正要掀床单,小妈却摇头,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道:“手洗……手洗干净,什么都不能留……”
“…………”祁冉明白顾喜阮的意思,大概是嫌血留在上面难看,要他把一切都处理干净。
祁少爷想了想,因为没洗过床单,便好言好语商量道:“要不然……直接扔了?”
“不要。”顾喜阮执着摇头,哭得像个任性的小孩,“手洗!”
祁冉:“…………”
祁冉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他搞出来的事,本就不占理,气势上自然矮一截,或者说根本就毫无气势可言,小妈指南他就不敢朝北。
他深吸气,说:“好,但我要先去找药箱……”
“现在就洗!”
祁冉话没说完,顾喜阮突然发脾气,不仅如此,还动手打人。
“好好好,现在洗……嘶……别挠脸……”
祁冉一边用手挡,一边利索地收拾床单,之后一路被顾喜阮打进了浴室。
继子在床上时掌控一切的样子很帅,但下床后被小妈追着打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
祁冉先用手将血迹搓了一遍,顾喜阮检查,验收通过后,他又把床单扔浴缸里踩。顾喜阮则坐在马桶盖上监督他,顺便哭了一个多小时。
祁冉三番两次想回头关心小妈的状况,却都被他怼回去了,“快洗,认真点!”
“…………”
醉酒后生气的小妈不是一般恐怖,平时那么优雅温柔的一个美人,现在俨然化身为了凶悍的野猫。看谁不顺眼就挠谁,下手还狠,祁冉裸露的肩背上添了不少新鲜的红痕。
顾喜阮又抽了几张纸巾擦眼泪、擤鼻涕,最初的那阵疼痛消失后,脸上烧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小妈醉酒后,话也变得比平时多,就是絮絮叨叨地不讲逻辑。
顾喜阮抱着纸巾盒坐在马桶盖上,低着头,眼睛发红发热,嘟囔不停,“祁冉,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弄前面?”
“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
“没带耳朵吗?”
“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吗?”
“你的耳朵呢?”
“前面用得爽不爽?”
“很痛你知不知道……”
“我要把你赶出去,你太不听话了……”
“明天就把你赶出去……”
祁冉忍不住了,转过身面对后方,问顾喜阮道:“这是我
', ' ')('家,你准备把我赶到哪儿去?”
顾喜阮抬头望向祁冉,嘴角一颤一颤的,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越掉越急,“什么你家?你父亲什么都没留给你,这房子是我的。”
“…………”
祁冉如梦初醒。
要不是小妈提醒,差点忘了这事。
顾喜阮见他停了下来,皱了皱眉,捞起手边篮子里一卷干净毛巾砸过去,清浅的嗓音因为闹脾气听起来倒像是撒娇,“你快点洗啊。”
祁冉被毛巾砸到脑袋,也没生气,一脸认命地继续踩床单。
大概是哭累了,顾喜阮渐渐安静了下来,垂着脑袋,细软的额发散乱地搭在眼皮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倦。
祁冉目测洗得差不多了,问道:“洗完后怎么办?”
顾喜阮说话时带着鼻音,声音闷闷的,“放进洗衣机里搅一遍,再烘干。”
祁冉道:“烘干后呢?再拿回来吗?”
说实话,祁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变态,居然想收藏这条床单,因为见证了小妈的初次……
谁知小妈摇了摇头,平静道:“烘干后把它扔了吧。”
“…………”祁冉渐渐停了下来,看着顾喜阮,道,“那你还让我洗这么干净?”
“快洗!”顾喜阮又扔了条毛巾过去,脾气不小。
祁冉无奈地低头揉了揉眉心,不知是第几次叹气。
小妈,你这又是何苦为难我。
***
等把一切都处理好,天色微明,地平线后映出极淡的光线。
顾喜阮穿着宽大的浴衣,站在床边等祁冉铺床,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一张绝色的脸蛋仍然泛着病态的绯色,一向丰润的下唇显得有些干燥,色泽嫣红。
祁冉将床铺好,扔回两个枕头,表示可以睡了。
顾喜阮完全没了精神,一声不吭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祁冉拉好遮光窗帘,免得等会天光大亮时打扰到小妈休息。
一片漆黑中,祁冉跟着上了床,侧躺着面对小妈的方向,恰好见他将被子掀开推到腰际。
室内虽然开了恒温空调,但现在毕竟是十二月的冬天,这样睡觉难保不会感冒。
祁冉不得不重新帮他把被子盖好。
谁知没过一会儿,顾喜阮又将被子掀了开来。
祁冉顿了片刻,再次给他把被子拉上。
这次,顾喜阮有些不耐地哼唧一声,将一条手臂伸到被子外面,嘴里软软地嘀咕,“热……”
祁冉倒是觉得温度适宜,他第一反应是伸手摸了摸小妈的额头和脸蛋,不出所料,触手是一片烧热感。
“啧。”祁冉半撑起身,顺便拍开墙上的灯开关,道,“你发烧了。”
正当他要收回手,没想到小妈却用脸蛋追着他的掌心磨蹭,似乎是觉得舒服。不一会儿,顾喜阮就挪到了他近旁,有些发烫的双手在他的腰和背上胡乱摸索。
祁冉洗完澡后没穿衣服,肌肉光滑紧实,体温相较于此刻正在发低烧的顾喜阮而言偏凉,所以顾喜阮迷迷糊糊间不断往他的方向挨近,直到整个人都钻进了继子怀里,手还贴在他身上,贪恋祁冉身体偏凉的温度。
忍受着小妈对自己上下其手,祁冉哭笑不得,道:“喂,先松开,我去给你拿冰贴。”
顾喜阮摇头,丰润的下唇微微嘟着,声音很轻:“这样就好,别动了。”
祁冉正在犹豫不决,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忽而又听小妈烦躁地嘤咛一声,“热……”
“…………”祁冉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小妈,抚了抚他的额发。
能不热吗?
搂这么紧。
“听话。”祁冉握住他的肩稍稍往外推,语气难得温柔,听起来像是在哄着小妈,“药箱在楼下,我很快就回……”
话音未落,他就眼睁睁看着顾喜阮不耐烦地在他怀里扭动,褪掉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衣。光滑白皙的肩颈露了出来,胸前两点樱粉,皮肤在暧昧的灯光下罩着一层柔光。
祁冉说不出话,即便见过无数次这具漂亮的身体,每见一次还是会心神恍惚一次。
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的声音变得暗哑,道:“穿上,你这样会更严重。”
顾喜阮却不管不顾,睁着惺忪的眼,也不知意识还残存着几分清醒,他将手臂从宽大的袖管里解脱出来。
小妈整个上半身都赤裸了,只剩一条腰带系在腰间,穿了跟没穿一样,反而多了点欲说还休的性感,撩拨得男人头脑发热。
顾喜阮重新抱住祁冉,贪凉地往他胸前蹭,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昏昏沉沉地又闭上眼。
祁冉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告诫自己不要禽兽,现在小妈还病着,做其他的事不合适。
年轻的继子深吸气,缓了会儿,拍掉灯,滑进了被子里,顺势搂住了小妈。
祁冉觉得怀里跟抱着个小火炉似的,烧得心口都暖了。两人捂在被子里,四肢交缠。
', ' ')('祁冉淡淡道:“满意了?”
顾喜阮困倦地“嗯”了一声。
祁冉能看不能吃,忍不住将手探进小妈浴衣后腰的位置,上下抚摸他滑嫩的臀沟,跟小妈咬耳朵道:“我怀疑你在勾引我。”
顾喜阮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大概是懒得理继子,散淡地又“嗯”了一声。
祁冉将此刻已经软成一滩的小妈搂紧了些,不知在想什么,莫名红了耳根,好在有黑暗作为遮掩。
心尖如同被羽毛轻抚而过,有些痒,继子没忍住问:“说,我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这次,小妈没再发出应答声。
看来是睡着了。
祁冉掖了掖小妈脖子后方的被子,准备入睡。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黑暗中响起很轻的一声回应——
“嗯。”
***
第二天圣诞节,不意外,两人都起晚了。
祁冉捞起手机查看,近几十条提示信息。其中刘助理的来电显示最多,比女朋友的夺命连环call还恐怖。
他机智地选择视而不见,顺手开了勿扰模式。
睡了一夜,顾喜阮的低烧退了,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顾喜阮和祁冉在餐桌前用餐,中饭连着早饭一起吃。
祁冉三番两次看向对面的小妈,欲言又止。顾喜阮倒是看起来很淡定,捧着碗细嚼慢咽,低垂着眼睛的样子显得很娴静。
祁冉假装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他放下碗,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开口道:“可以谈谈吗?”
顾喜阮昨晚虽然醉得厉害,但不代表喝断片了,发生过什么都记得,醒来后回忆一番,猜到祁冉会有所怀疑。
心里早有准备,他跟着放下碗筷,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祁冉道:“我父亲对你好吗?”
顾喜阮短暂地愣怔片刻,他没想到祁冉一上来会先问这个,以为继子会直接提及昨晚落红的事,进而质疑他跟祁浩天的婚姻。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觉得祁冉是在关心自己,心情莫名一暖,顾喜阮放松了起初淡淡的戒备心,道:“不要想太多,浩天对我很好,他……”
还想跟祁冉说点什么,证明祁浩天真的很好,但是转念一想,祁浩天的温柔是那种细水流长的,都体现在相处的点滴中,难以用言语表达,便作罢了。
祁冉靠在椅背上,伸出一手转动桌上的玻璃杯,沉默片刻,掀眸看向小妈,说:“你确定他外面没人?”
顾喜阮迟疑了,关于丈夫在外面有没有人这件事,确实没想过。
他和祁浩天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祁浩天工作太忙,早出晚归,并且经常出差,两人给彼此的私人空间很宽泛,他很少会过问祁浩天的私事,所以,就算丈夫外面有人,他也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顾喜阮心底其实不在意这种事……
于是,面对继子的问题,顾喜阮一时说不出话。
祁冉一见小妈支支吾吾的样子,以为验证了心中的想法,气得拍了下桌子,“那他就是有!”
“不是的……”顾喜阮试图为祁浩天辩解,又摆不出证据,只好干巴巴道,“他真的对我很好。”
“他都不跟你上床还叫对你好?”祁冉脑子一昏,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
顾喜阮无语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幽幽道:“你跟我上床,你就对我好了?”
“…………”
祁冉很想理直气壮地说“是的”,但想想自己以前的做法,别说对小妈好,简直称得上恶劣。
祁冉拿起杯子灌了口温水,装模作样清清嗓,利索地岔话题,“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喜阮说:“你是调查户口吗?”
“……顾喜阮,请端正你的态度。”祁冉脸色微沉,气势全开,说,“作为继子,我有足够理由怀疑你跟我父亲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
哪有夫妻在一起三年却不过性生活的?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现在知道自己是继子了……”顾喜阮嘀嘀咕咕,拿起纸巾按按嘴角,随后看向祁冉,道,“那你倒是叫我一声爸爸啊。”
“…………”
祁冉长长地“嘶”了一声,快气模糊了。
他推开椅子起身,绕过长桌最前方的主坐来到顾喜阮座位旁,一手“砰”的一声撑在他面前的桌上,一手搭在椅背上。
祁冉弯下脊背,黑眸沉沉地盯着小妈看,“老实点,别跟我绕圈子。”
场面如同FBI审问犯人。
继子身上的大地气息扑来,顾喜阮侧眸朝上瞥他一眼,继而低垂下视线,依然显得不紧不慢,“我主动联系的。”
喉结上下滚动,祁冉看着顾喜阮娴静的脸蛋,好半天后才问:“为什么?”
“他有钱。”顾喜阮几乎是立即接上话。
祁冉说不上感觉,有些不敢相信,却又觉得早该料
', ' ')('到是这样。心里有些疼,却又没办法怪罪。
他松了些劲,直起身,抽开一旁的座椅缓缓坐下,面对顾喜阮的方向。
“你是不是太坦率了?拜金拜得理直气壮的……”祁冉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揉了揉眉心,静默了好一会儿,话锋一转,说,“我就没钱了?”
祁冉指顾喜阮当初甩了他的事。
如果是因为他爹有钱而甩了他,心底有些不服气。
顾喜阮平静得过分,仿佛预演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因而显得不慌不忙,他道:“你指三年前还是现在?”
“三年前你是高中生,有的不过都是祁浩天给你的。”
“现在……”顾喜阮顿了一下,道,“还没我有钱。”
“…………”祁冉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没骗我?”祁冉最后向他确认。
顾喜阮点头。
“你们为什么不上床?”
“我性冷淡。”
祁冉蹙了下眉,这几个月小妈在床上表现很太放荡,一点都不像性冷淡的样子,以至于差点忘了这事。
他问:“你性冷淡怎么随便摸一下就湿?”
顾喜阮脸红了一下,看上去很不自在,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
他犹豫片刻,有些尴尬道:“浩天请了心理医生,这几年都有在治疗,所以……可能……”
后面的话不说祁冉也能懂——
治好了,他爹却出事了,倒是被自己捡了便宜。
祁冉嘲讽地笑了一下,道:“祁老板真是亏,什么都图不上还把全部财产都给你。”
“你……”顾喜阮轻拧了下眉,看向祁冉,不赞成道,“你是因为认定我的价值只在于身体,才会觉得浩天什么都图不上。”迟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图这方面……浩天很尊重我。”
小妈越说脸越红,带了些试探的心思问:“不像你……你看重的只是我的身体吧?我知道很好弄……”
祁冉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顾喜阮脸更红了。他避开视线,后悔问了最后那个蠢问题。
“你要是嫁给我……”过了会儿,祁冉终于开口,只是没有正面回答。
他舔了舔下唇,因为一个不可能的假设而心口微微发烫,继而一笑,道,“三年时间,我能把你玩坏。”
顾喜阮攥着餐布的手渐渐松开,那种紧张中混杂着期待的情绪跟着冷却下来。
“喂。”祁冉整理好情绪,长腿稍微往前伸了一点,轻轻踢了下小妈座位,戏谑地轻笑道,“先前不知道你是处,那么粗暴地对待你还真是抱歉,既然是你第一个男人,需要我负责到底吗?”
顾喜阮摇摇头,端起碗继续吃饭,隐忍着没说话。
“真的不要?”祁冉靠近一些,半真半假地继续调笑,“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顾喜阮执筷子的手微顿,下意识就想摸一下腹部,随后又觉得不可理喻,脸色平淡道:“不会,医生说我女性器官发育得不够成熟,怀孕的几率亿分之一。”
相当于不可能。
祁冉淡淡地“哦”了一声,听起来不太上心,可能根本就不在意他会不会怀孕。
毕竟说的都是玩笑话。
“走了,再不去公司,刘助理要杀过来了。”祁冉站起身,漫不经心看向小妈,道,“你今天在家休息?”
“嗯。”顾喜阮说,“请了假。”
祁冉点点头,直接走出了饭厅。
***
说着只有亿分之一怀孕的可能性,但是吃好饭后,顾喜阮还是穿上厚重的外套,出门了。
他沿着街道一直朝药店走,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像砂在刮。他一手拢住领口,帽子边缘缀着的细软绒毛遮住半张小脸,挡住了不少寒冷。
不紧不慢地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药店后,顾喜阮微红着一张脸,有些窘迫地问药师要一盒紧急避孕药。
中年女药师站在柜台后正在整理药物记录,闻言有些冷淡地掀眸瞥了眼来人。
在中年药师看来,来药店买紧急避孕药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不想怀孕就戴套,吃紧急避孕这种东西,伤害的还是女方的身体。
因此有些不待见顾喜阮。
但是当她一看到顾喜阮那张脸蛋,神色缓和了一些——
长得好,就算犯错好像也更能被容忍。
药师问了几个例常问题,给顾喜阮拿了药。
付账时,她没忍住唠叨了顾喜阮几句,“紧急避孕药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让女朋友吃,正规医院都建议一年最多服用不超过三次,可以想象对身子伤害多大,严重点可能会伤害以后受孕的,不要小瞧它的副作用。”
顾喜阮低着头,红着一张脸,安静地接受教育。
等拿过药之后,他微微向药师点头致意,“谢谢。”
', ' ')('在中年女人看来,他大概是渣男无疑了。
***
顾喜阮提着便利袋往回走,虽然是圣诞节,但因为是工作日,街上人烟稀少。
走在路上时,他忽然想到近几日要去父母的墓地一趟。
九月份的时候就该去扫墓的,可是恰好在父母忌日那天发生了不幸的事,祁浩天出车祸了。
后续林林总总的事压过来,扫墓的事就一直耽误下来,眼见着又要到新年了,要好好地在今年结束前跟父母说一声抱歉。
而且……突然就想念他们了。
因为心口有些空洞,他不习惯向他人寻求慰藉,也不知道能向谁寻求慰藉,所以格外地想念父母,即便在墓园里能面对的只有两座墓碑,但去看一眼也能让他好受一些。
顾喜阮想着想着,拐弯进入坐落着祁宅的那条街道,远远地,他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高档汽车停在祁宅的门口。
有客人?
那不是祁冉的车,顾喜阮拧了下眉,一边猜测着访客的身份,一边继续朝家门口的方向走。
就在他快接近时,车门打开了,从车内出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五十多岁,妆感很重,高级皮草高高地堆在肩上,打扮得雍容华贵,下车时仰着一张粉白的脸,似乎习惯于用居高临下的方式看人。
顾喜阮还未走到门口,却瞬间止住了脚步。
女人见他不再靠近,挑着鲜红的嘴唇一笑,看着很嘲讽,也很无所谓。她甩上车门,踩着高跟、扭着腰地主动走向了顾喜阮。
“小阮啊,好久不见。”陈玉玲推高墨镜卡在额际,一脸堆笑着走近,道,“去哪里了呀?我在门口等了你不少时间呢。”
说着,她向下瞄了眼顾喜阮手中的便利袋,挑挑纹成一条线的眉毛,“哟,生病了?怎么?头疼还是脑热呢?”
顾喜阮手向后缩,将便利袋藏于身后,冻着一张脸,道:“你什么意思?我们说好的,不要介入我的生活。”
受了冷脸,陈玉玲收敛了一些笑意,无所谓地耸肩。了解顾喜阮对她的厌恶,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讨厌说场面话,她干脆长话短说,直接切入正题,“钱不够了,你看,眼见着也快过年了,给长辈包个大红包不过分吧?”
“上个月才……”顾喜阮默默攥紧便利袋的手提,知道跟这个女人无法讲理,他压抑着嫌恶感,忍耐道,“这次要多少?”
陈玉玲欣赏着美人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晃悠悠地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
顾喜阮抿着唇沉默半晌。
他明白,陈玉玲嗜赌如命,这也是她花钱如流水的原因,经常借着给秦央注资的借口问他要钱,其实都被她拿去挥霍了。
街道上又是一阵寒风刮过,顾喜阮稍稍冷静下来,说:“可是你没有遵守规定,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哎,小阮啊……”陈玉玲煞有其事地叹气,抬起手,单手拨弄着新做的美甲,自怜自艾道,“小阮啊,你真是看不懂陈姨的良苦用心,我要是不遵守规定,会挑上班时间点来?还不得专门捡祁家小少爷在家的时候出现?”
她提前去过学校,知道顾喜阮今天请假,便直接找来了,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他出现了。
“至于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说真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陈玉玲抬眸看了眼顾喜阮,笑得有几分狡猾,“毕竟我还能去祁氏找祁少爷嘛,叙叙旧什么的,告诉他一些陈年往事,再顺便问问他跟继母的地下情到底值多少钱?”
顾喜阮脑袋“轰”的一下发胀,死咬住下唇。
“那些眼红祁氏的人多得是,巴不得祁氏能搞一些丑闻出来添点乱子,多找些买家,我这下半辈子呀……啧啧,也不用愁了。”陈玉玲看似怨念地摇摇头,“到时候也不用求着你这孩子给我钱,真是费劲,人嘛,谁不要尊严的?”
见识过陈玉玲的不要脸程度,顾喜阮绕过她朝家里走,声音有些不稳,“你可以走了,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客气了,还有……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去打扰祁冉。”
陈玉玲满意地笑,知道他是同意了。
“小阮啊,新年快乐。”陈玉玲重新戴上墨镜,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转身面对他,虚伪道,“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才生财,春节记得回家里走动走动。”
顾喜阮停在了大门前。
陈玉玲一扭一扭地走回车的方向,拉开车门正要告别,却见顾喜阮侧头看向她。
美人眼神清冽,仿佛千年的冰潭。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在你把我卖给别人抵债的时候,就不剩半点情分,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做出什么极端的事。”顾喜阮平静道,“以后不要说什么一家人,令人作呕,先好好看清自己,不过是攀附于他人而活的蛆虫而已,你也配跟我攀亲攀故?”
陈玉玲脸色骤变,极度难看,眼睁睁看着顾喜阮进门了。
院子的自动铁门再次缓缓阖上。
', ' ')('“呸!”反应过来后,陈玉玲毫无气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就一个陪睡的,陪完老子又陪儿子!”
陈玉玲气冲冲地坐进车内,不解气,狠拍了一下喇叭。
她倒是想做点什么报复一下,但又顾虑到会触碰到顾喜阮的底线,毕竟以后日子还长,还要把那笔巨额财产一点点弄过来。
顾喜阮看似被她吃得死死的,实际上她才是要看对方脸色的那个人。
实在气得厉害,陈玉玲发动车子,想着去哪里消遣消遣,去去晦气。
***
“祁冉。”
“祁冉?”
“啧。”连叫了两遍,对面人仍在发呆,祁浩渊伸手敲了下桌面,提高音量道,“冉冉!”
“嗯?”祁冉靠坐在旋转椅里转了半圈,单手支着下巴,刚回神般看向祁浩渊,道,“什么事?”
祁浩渊拧了下眉,不满道:“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没听进去。
祁冉坐正身体,懒洋洋地翻动面前桌上的文件,道:“建议采纳了,我再考虑考虑。”
祁浩渊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放缓语气,态度变得没那么公事公办,问他,“家里出事了?上班迟到,坐在这里也心不在焉的。”
小型会议室内此刻只有这叔侄二人,祁冉又翻了会儿文件,才自言自语般道:“你说他现在这么富,想把我赶出去就能赶出去,怎么还处处顺着我?受了欺负也闷不吭声的……”
祁浩渊侧着耳倾听,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祁冉说的“他”指谁。
“他哪敢赶你。”祁浩渊觉得好笑,斜靠在椅背上架起二郎腿,“虽然现在大半资产在你小妈那里,但是祁冉,你就是个落难太子,再不济,背后还有整个祁家作为支撑,顾喜阮要是敢动你,就是跟祁家对着干,明天就能让他净身出户。”
祁冉轻拧了一下眉,道:“别为难他,以后也不要。”
祁浩渊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靠!祁冉,你跟你爹一样,被灌迷魂汤了?刚回国时可不是这想法。”
刚回国时的祁冉,一副不把继母虐惨不罢休的架势,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偏向顾喜阮了。
危险。
太危险了。
祁浩渊灌了口龙井压压惊。
祁冉合上文件,心烦似的揉揉眉心,道:“祁老板对他是真爱,你这么欺负他家寡妇,棺材板要压不住的。”
顾喜阮爱不爱父亲他不知道,但父亲肯定很爱顾喜阮。守了一个性冷淡三年,听顾喜阮的意思应该是没出轨,就算外面有人,但到底是将顾喜阮保护得很好,遗嘱是早就立下的,把所有财产给顾喜阮也是早就打算好的。
不是真爱是什么?
祁浩渊鄙夷地看他,凉凉道:“借口。”
祁冉没再说话,转了一会儿签字笔,突然将笔往合同上一拍,看向祁浩渊道:“你觉得顾喜阮嫁给我父亲会是为了钱吗?”
祁浩渊怔怔地眨了眨眼,反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心口中了一箭,祁冉继续问,“有钱的老男人比富二代更吸引人吗?”
祁浩渊点头,心直口快,“说实话,你爹确实比你有魅力。”
“…………”心口再中一箭,祁冉撑住额,不解道,“既然不喜欢我,顾喜阮当初为什么答应跟我在一起。”
“可能因为知道你是祁浩天的儿子吧。”祁浩渊吹了吹龙井上方的热气,轻飘飘道,“毕竟不经历新手村,怎么接近大BOSS?”
答案过于真实,心口中了第三箭,祁冉趴到桌上,扑街。
享年二十三岁。
***
祁宅里,顾喜阮撕开包装,对着倒在掌心小小的药片犹豫不决。他知道,不吃避孕药其实也可以。
昨晚祁冉虽然是无套内射,但洗澡的时候清理出来了一些,况且,他的身体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根本不需要这种药。
但是心里又出现了另一道声音,低浅地跟他说:“万一就中了那亿分之一的概率呢?”
思及此,顾喜阮抿了抿唇角,另一只手端起桌上倒了温水的玻璃杯。
正当他要将药片放进嘴里时,手机响了。
顾喜阮顿了一下,放低玻璃杯瞄了眼手机,来电显示是他的心理医生。
两人已经三个月没联系了。
顾喜阮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起电话,“喂?林医生。”
“顾先生。”林医生低柔含笑的男音传来,如清泉灌过耳朵,道,“许久不见,不知道你家里最近还忙不忙,好久没回访了,要不然今天抽空来坐坐?”
顾喜阮本想另约时间,但是陈玉玲的到访让他心烦意乱,再加上跟祁冉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出现了危机,各种突发的状况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迟疑了一下,答应道:“好的,看您什么
', ' ')('时候有空。”
林医生是祁浩天帮顾喜阮找的心理医生,两人认识差不多有三年,顾喜阮会定期去林见的工作室做心理咨询。
顾喜阮有典型的艺术家气质,再加上少年时期遭遇的变故,是个忧郁、自我封闭的人,难以接受自我,祁浩天给他请心理医生倒不是为了治疗什么性冷淡,更多的是引导顾喜阮打开心扉。
在宽敞舒适的诊疗室内,顾喜阮坐在沙发椅上。室内的光线很浅,给人一种受到黑暗庇护的安全感,不用顾忌说错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
“最近还是抗拒别人的接近吗?”林医生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很容易让患者放松戒备、进入情境,他坐在暗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观察着靠坐在沙发椅上的顾喜阮。
“嗯。”顾喜阮点头,淡淡道,“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林医生保持令人舒缓的语气和语调,打开话题后继续问下去,“方便透露一下是谁吗?能接近到哪种程度?面对面交流?握手?拍肩?拥抱?”
室内沉默了一分钟之久,就听黑暗中响起清润低浅的声音,“他是我的初恋。”
“能接近到能做爱的程度。”
“我不知道怎么抗拒他……”
顾喜阮越说声音越低,含着满满的困惑,“我无法抗拒他……”
听至此,林医生对于顾喜阮最近的状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也猜测到他跟初恋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很专业,虽然知道顾喜阮刚失去了丈夫,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初恋,听着就像一场狗血三角恋,但他完全没有带偏见,道:“方便跟我聊聊你的初恋吗?”
既然那人能治疗好顾喜阮的性冷淡,说不定是突破心理防线的关键人物。
“聊什么?”顾喜阮摇摇头,浅笑道,“关于他的事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林医生给了他一个方向。
顾喜阮恍惚了一阵,回忆说:“第一次见面之前,我跟踪了他很久。”
“哦?”林医生道,“为什么跟踪?”
“因为我知道他是祁浩天的儿子。”
饶是心理强大如林医生,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他扶了扶眼镜,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顾喜阮很轻地“嗯”了一声,如龙井般清润的嗓音缓缓道:“那天他放学时经过天桥,跨过护栏正在捡东西,我在后方不远处见他坐在护栏上,没有一点防备,下面就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掉下去后肯定就没命了。虽然知道要隐藏好自己,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向了他,向他伸出了手,我想……我想……”
林医生耐心地引导他,“所以,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想,这孩子就这么摔下去该多好,从天桥上,摔向下方的车流。”顾喜阮说,“我要推他下去。”
室内陷入沉默,突兀得就像谁按了暂停键。
“医生。”顾喜阮冷静道,只是声音听上去莫名的悲伤,“我无法抗拒他。”
“但我也无法拥抱他。”
“我的冉冉,他那么好,我却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拥抱他的资格。”
***
傍晚七点,祁冉回到家时,意外地没看到顾喜阮。正要打电话找人,余光瞥到桌上的药盒以及玻璃杯。
他走近,捡起那板药查看,看到“紧急避孕”时瞳孔收缩了一下,同时也看出包装里少了一片药。
祁冉低垂眼眸看着药片,在桌前站了一会儿,接着面无表情地将那盒避孕药扔进了垃圾桶。
***
八点多的时候,顾喜阮回到家,手中提着一个圣诞系的纸袋子。
他在门口换好鞋,走进室内,一抬眸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面对笔记本电脑的继子。
继子刚洗过澡,发梢湿漉漉地有些散乱,不似平日里严谨,浴袍的前襟松散地交叉着,自领口露出精致骨干的锁骨,以及大片白皙的光滑肌肤。
祁冉肤色偏白,晒不黑的那种,脸蛋又俊朗,穿着得体的西装时只会让人觉得斯文无害,但顾喜阮知道,脱了衣服后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继子每一寸肌肉里都蕴含着力量,是个侵略感十足的狼崽子。
因为左眼有轻度散光,祁冉面对笔记本工作时会架一副银框眼镜,衬得整个人愈发地斯文,表面十分具有迷惑性。
可是,分明就是禽兽……
顾喜阮心中默道。因为体会到继子外表和内在的强烈反差,他看着看着就移开了视线,脸颊有些发烫。
“回来了?”祁冉淡淡地撩起眼皮,从银边眼镜框上方掠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架在膝上的笔记本电脑。
顾喜阮“嗯”了一声,一边脱掉厚重的沾染着外面寒气的外套。
“吃饭了吗?”祁冉不停地敲击键盘,分心问道。
顾喜阮实话实说,“没有。”
祁冉提醒了一句,“在厨房。”
顾喜阮“哦”了一声,朝厨
', ' ')('房的方向走,还没走两步又顿住脚步,拎着手上的礼袋犹豫不决。
他悄悄回头看了眼沙发上背对着他的祁冉,想了想,轻轻地将礼袋搁在了近旁的装饰柜上。
祁冉若是转身,就能第一眼看到。
***
厨房里有个小饭桌,顾喜阮图省事,直接在厨房里吃饭了。圣诞夜,桌上摆着热好的两菜一汤,略显冷清。
他吃到一半时,祁冉从外面拖着脚步晃了进来。
继子单手将银框眼镜摘下来,随意地扔在桌上,接着晃到冰箱前打开双扇门。
顾喜阮一边往嘴里扒了一口饭,一边看着继子,注意到他的目光从冰箱上层移到下层,又从下层移到上层,似乎在考虑着选什么。
接着,就见祁冉从中间那层里翻出一人份的鲜奶草莓蛋糕。
顾喜阮:“…………”
还是那么喜欢吃甜食。
祁冉回国后,家里一向空荡荡的冰箱里塞满了各种巧克力、蛋糕、饮料和雪糕,成为了那种小孩子一打开门会快乐到尖叫的冰箱——
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祁冉冲了手,直接站在桌前将奶油蛋糕的包装盒掀开,他一手撑在桌上,一手用指尖刮了些奶油放进嘴里。
顾喜阮望着他吸吮手指的动作,突然就联想到“性感”和“欲望”这类词,心神一动,眨了眨眼后垂下了视线,莹白的脸上透出一层好看的血色。
祁冉吃个蛋糕都能撩得他头脑发昏,真是没救了。
“想吃吗?”祁冉突然出声问道,低沉的男音淡淡的。
顾喜阮停顿了几秒,摇摇头,接着放下碗,拿纸巾擦擦嘴。觉得差不多饱了。
“那你看着我做什么?”祁冉一笑,又挖了块奶油放嘴里。
顾喜阮却反问他,“晚上没吃饭吗?”
“吃了。”
“那你还吃蛋糕?”
祁冉翻过手心蹭蹭嘴角的奶油,道:“馋呗。”
顾喜阮抿了下唇憋住笑,轻念了一声,“小孩子……”
祁冉咬着食指指尖,居高临下地看着恬静的小妈,眯了眯眼。
“你喜不喜欢小孩子?”他突然问,“以后会要一个吗?”
顾喜阮呆滞地看向他,怔忪片刻,老实道:“喜欢是一回事,但如果没能力给那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就不会要。”
“家庭……”祁冉捻了半颗草莓扔进嘴里,若有所思,他向顾喜阮,道,“以后准备再婚?”
这样的问题令人尴尬,顾喜阮不自在,起身准备离开,敷衍道:“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
他经过祁冉身后,却被拉住了手臂。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道力气扯到了桌边。
顾喜阮靠坐在桌子边缘,双手撑在后方桌子上堪堪稳住身形,看着挡在面前的高大青年,不自觉拧了下眉,“祁冉。”
“哎,在。”祁冉漫不经心地痞笑,将小妈困在自己和桌子中间,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跟祁冉相处久了,能体会到他最细微的情绪波动,即便继子表面是在笑。
顾喜阮一手撑在他胸前,犹豫了一下,道:“你在气什么?”
祁冉轻轻挑了下眉梢,没想到被发现了,他握住顾喜阮的手拉下去,嗤笑道:“我怎么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小妈还有意向接受下一段婚姻,说明不会沉溺过去的伤痛,是好事,当然要祝福。”
“神经病……”顾喜阮知道他在气什么了,咕哝一声,一手将他的脸推到一侧,道,“不想笑就别笑。”
话音刚落,就见祁冉瞬间收敛了笑意,一张俊脸冷到极致。
祁冉转回头看着顾喜阮,半是威胁道:“你敢改嫁试试看,把你婚礼现场轰了。”
顾喜阮道:“你这样是犯法的。”
“…………”祁冉将他推到了饭桌上,自己压上去。
“我不管……”祁总裁无理取闹时堪称幼稚,他动手解小妈的衬衫扣子,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祁家的人。”
顾喜阮无奈。
继子落在颈间的亲吻湿湿热热的,小妈偏过头贴近他耳畔,小声地咬耳朵,“好嘛,不改嫁可以,那你得叫我声爸爸。”
“…………”祁冉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顾喜阮,不带感情地唤道,“爸爸。”
顾喜阮眼角快速弯了一下,只是很浅的一下,却没有逃过祁冉的眼睛。
“哎。”
祁冉拿他没办法,看似高冷的顾教授偶尔也会有恶趣味。
他正要继续,忽然眼睛一转,瞥到一旁的鲜奶草莓蛋糕。白绒绒的奶油有些塌下来了。
祁冉坏水泛上来,问:“爸爸,想吃蛋糕吗?”
顾喜阮摇头,“不想。”
他不喜欢甜食。
“刺啦”一声,裤子拉链滑下去了。
顾喜阮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祁冉坏笑道:“不,你
', ' ')('想。”
“你下面的小嘴说想。”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