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菜市场口,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中间的空地圈在厚实的人墙里。
“哎!你干什么啊!你踩到我脚了!”
“对不起对不起。”五大三粗的胖胖男子一看道歉的是个模样俊俏的青年,嘴里准备骂出来的脏话都咽了回去。他倒不是看到人家好看就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自己知道自己啥水平,不过是不忍心对着“美人”发飙。
“算了算了,你过来我这边站着吧。”男青年并不矮,相反也是身长七尺,身形壮硕,即便是穿得正式遮掩着,也能看见他偶尔露出来的小臂展示的根根雕刻过的肌肉线条。不过相比这铁塔似的大汉,是矮了些。
“哦吼吼,好。谢谢兄弟了。”男子也不扭捏,十分大方地站在大汉旁边垫着脚,视线越过黑压压的人头就看见一个个身穿素白囚衣,戴着手铐脚镣的人跪成一片,为首的人披头散发坐在结实的黑木笼子里,也看不清脏污的衣料后面的脸,只看得出来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大老爷,挺着肥大的肚子。
“这是谁家呀?这么多人看。”
“哈哈嗨,你不知道也要过来凑热闹吗?也是,你叫我声兄弟我自然得告诉你了。”大汉膀大腰圆的,口音一听就是塞外来的,身上披着的上好羊毛和脖子上的辫子十分明显揭示了他来自哪里。他站在这,周围的人都往旁边挤,也没人敢靠过来。大汉爽朗地笑了一声:“我来京都一年都知道了,这就是你们大吴的国公啊。”
“什么……龙宫白玉黄金椅,不过史公下马踏,吹的就是他史国公的家财了呗。啧啧啧,真是有好戏看了。”
青年也跟着大汉笑出声,只是他嘴角的笑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传上眼眉,点漆一样幽深的黑瞳里只有冷酷的嘲弄,似乎是料定了,看透了,安心了,得愿以偿的快意。在他眼中,那高台上丑态尽出,涕泪横流的一男一女不过是一条待宰的猪狗,他都没有像周围的人一样捂着鼻子。
“啊呀,臭死了!这汉人老鳖龟,人刽子手才提刀上来就吓成这样,满场都是他的屎尿!”
“嘿,这不正常吗?是个人上去看着刀能有不怕的?”旁边人看他是个外族人这么说,心里不大畅快,就顶了一句。
大汉是个性情中人,照着行刑台方向啐了一口。“呸,老子要是在上面眼睛一闭生死任凭发落,我叫一声我下辈子当猪去。”没听见旁边动静,大汉撇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青年,冷不丁就没拿古怪地眼神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人声嘈杂,他的嘀咕没有人发现。大汉岁五大三粗,但心还不是粗到不懂分寸,想了想自己与他只是个路人,终究还是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哇啊啊啊——”这时围观的人群发出大声的惊骇喊叫,胆子小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其心必异,其罪当诛,斩!”檄文音落,高举的屠刀猛然挥下,尖叫不止的史国公永远闭上嘴巴,头落。
“咚——噗嗤——”硬物滚落的声响,高压液体喷溅的动静,全部都一分不少地清晰地装进青年的眼睛里,落在他嘴角的微笑上。
“好,好好好。哈哈哈……”
许是在这个场合,笑声是突兀了些,很多人都侧目看着这个已经转身回头要走的高大青年。大汉疑惑地问:“兄弟,还有个都尉夫人,你不看了吗?”
“她?棋子有什么可看的。走了~”
“呃……哎哎,兄弟。”大汉看着他的背影,隐约可见的宽厚结实肌肉在这物华天宝纸醉金迷的皇城实在稀有,就动了要结识的心。“你叫什么名字?我请你喝酒吃肉去啊。”
青年闻言从人堆里半转过头,立体的五官即便只是半边脸,照样将他丰神俊朗的气质显露出来。他摆摆手,露出几颗白牙。
“改日吧,我急着去见心上人呢。”
“哦,我叫华阳。有事去白龙寺找我便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身后女人撕心裂肺又戛然而止的惨叫声中,人流拥挤,眨眼之间,此人就已经消失在黑压压的脑袋后面。
有诗人写:春风得意马蹄疾。
华阳现在可不就是得意之时嘛,跨在马背上,一出了城门就用力一抽鞭子,急速的风呜呜穿过他的双耳,将他一头长长的青丝甩在身后,似一匹飞扬的绝品玄色绫罗。
“你该死啊,该死啊哈哈哈哈……”
口哨声灵动,惊起通向鲜少人问津的城东玉山方向官道两旁树上的鸟雀,落下一肩正是花时的娇艳紫薇花瓣。他知道自己不能高兴太过,那一张张践踏在自己至亲发肤,亵渎尊贵圣体的恶心的脸,只是消失了最为可恶的一个,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没关系,既等得了这么久,多年的谋划,不会急在一时。他华阳有的是耐心,他一定要这些人用自己一身鲜血和腐烂肮脏的内脏给蒙受脏污的怨魂赔罪。他在等的那场雪,一场可以洗净冤屈的,可以孕育出公平的雪,下遍吴国的每一寸土地。
华阳从敞开露出健壮胸肌的衣襟里掏出一个皮酒囊,刚打开塞子,里面醇厚的酒香混着桂花的甜美即便是在疾驰的马背上也没有被风吹散,而是一股脑地灌进去他长大的喉咙里,洒落在他赤裸的胸襟皮肤上,沿着他硕大的胸肌,湿透他的衣衫。
眼下他不再理会这些繁琐的,沉重又黑暗的枷锁,且丢到九霄之外,因为他心里现在满满当当的只有一个人。那个男人足够的高大威猛,足够肌肉壮实得华阳的肉体和灵魂都只能思念那些蚀骨销魂的欢愉,根本忘不了。
明明只是办事的这短短的小半个月,却让他感觉似乎过了几度春秋。
“我来了。”
“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铁门观内。
王老道坐在正殿,手里拿着个铜制的八卦司南,桌上摆着的是山下村民送上来小孩的生辰八字。村长的小儿子家孩子刚满三岁,按照吴国的习俗,三岁就不会再用小名称呼而是正式起表字,姓名。村长一早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儿亲自来给老道磕头,求“福寿齐全,道行深厚”的老道长给他的宝贝幺孙儿起个吉利的名字。
对于这种事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老道向来是十分上心,拿着孩子的掌心纹细细看过后,这会子又开始翻黄历,用司南算孩子命里的凶劫。
他皱着眉,忽然展开。“有了。哎,这个好!”
“哎?怎么没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