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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李修元什么也没想,只是想将自风中传来的哀怨之意,用手中的铁钎,一下一下刻在菩萨的额头。
他用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跟这一块巨大的顽石融为一体。
到后来,右手的铁锤一边敲,嘴里一边念诵佛经。
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听得紫竹林里的菩萨微微一笑,干脆闭起了眼睛,享受着当下的一刻。
又想着两个徒儿出门历练,却错过了当下这美妙的一刻。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眼见要不了一年,这第二面佛像也要雕刻完成,这完全出乎菩萨的意料。
原以为这家伙会跟上次在深渊之下修佛一样,要花上五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才能将紫竹林外的佛像修完。
却没有想到,还不过两年,第二面佛像也修了大半......
果然,欲要再破化凡之境的少年,精气神都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而李修元正在修的这一面佛像,还闭着眼睛,他准备等到最后一刻,再想着如何雕刻。
回到菩提树下,靠在躺椅上听雨辨雨,沐浴着满天星光,回复快要耗光的体力。
等到他闭上眼睛,菩萨才从紫竹林中走了出来,静静的看着菩提树下的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拿出玉瓶,取出柳枝,洒下几滴灵泉到李修元的脸上,和着天空落下的漫天星光,悄悄地滋润着少年的身心。
她没有抬头去看夜空里的星光,只是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少年。
她先前没有跟李修元说什么是圣人,为何被斩于天将台上的老人还算不上圣人。
在她看来,自己不是少年的师父。
于是,她将这个道理留给了李修元以后,再跟老道士去求教。
她只是挥动柳枝,在菩提树下留下了一行字。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
在菩提树下留下自己的一番勉励话语,菩萨收起了柳枝净瓶转身离去,离开菩提树,往紫竹林外而去。
她要去看看两个出了门,就不知道回家的少女,这一回又是疯去了哪里?
她要将两人抓回来,看看菩提树下的少年,已经在此修了两面佛像。
一滴露珠自菩提树上落下,穿过竹棚的缝隙,滴在李修元的额头。
又是新的一天,他要继续修佛。
起身低头,却看到了菩提树下那一行菩萨留下的佛偈,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年他在五域北海战场,踏进海中,往刀山而去的时候。
心里念诵的,不就是这句佛偈吗?
煮了一锅灵米粥,恢复了精气神的少年,拎着铁锤铁钎,往面前这座高大佛像走了过去。
......
修佛不知秋已过,转眼便是漫天飞雪。
第二面低眉的菩萨离完工还有很长的日子,他却迎来了紫竹林外的第二个冬天,他甚至不知道天云山此时,是不是已经拂起了春风?
山下迎宾楼里的欧阳漫雪两人等了几天,没有等到李修元醒来。
便跟藏书楼的老人留下写给李修元的信,带着雪原圣地的弟子悄然离去。
至此,前来天云山最后的一些圣地长老、弟子也已离开。
元尊开启了护山大阵,春暖花开之前,不再接待外来的客人。
有了小姐照顾陈天恩,小花去了天秀峰,开始跟着药尊修行炼制药草。
孟小玘一边跟着师姐学习剑法,一边跟着陈天恩一起,开始在摇光殿里,叮叮咚咚弹起了古琴。
司马静云时不时陪着师尊一起去后山的木屋里煮一壶灵茶,给洞里的师兄生一盆炭火,想着这家伙可真能睡。
纳兰若玉最是开心,自己的几个徒儿都在身边,还从药尊身边抢了一个跟自己脾气有几分相似的孟小玘。
她已经不再去关心秋云山的主人会怎么想,会不会等到春天来跟她拼命。
山下的老人要她学做一个凡人,于是她想着等春风来的时候,在这里种上一垅茶树,再将菜地翻整一回。
便是天剑峰的剑尊,要死不活的身体也在缓缓恢复之中。
天云山,似乎将天将台上怒目向天,挥剑斩圣的少年遗忘了。
而正在修佛的李修元却看着山下的村庄发起呆来。
虽然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平静,无视天空飘落的一朵朵雪花,披着蓑衣,顶着竹笠的他,将自己隐于风雪之中。
他只是不明白,在秋天收割灵米的时候,他也想下山去看看,却怎么也无法穿过面前那一道云雾弥漫的大阵。
就像是一片淡淡的云雾,将山上山下隔成了两方决然不同的世界。
秋天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看到山下的牛羊在草甸间低头进食,却无法踏进那片村庄。
等着雪花飘飘,他觉得有些寂寞想了去山下村庄逛逛,去紫竹林找菩萨的时候,才发现菩萨不知去何处云游。
这一方世界只剩下二面佛在静静的看着他,风雪中的菩提树在轻轻地摇动着树枝。
站在山上往山下放声大喊,却只能听到天地间传来阵阵回响,听不到山下的村民的回音。
第一次,他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有些寂寞,还有一些思念。
想念杏花谷里的母亲妹妹师娘,想着那些跟着上官无双一起离开的亲人,想着南宫如玉离开了沐沐,会不会被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