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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算账
门开的时候,尹少艾正蜷缩在床头等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他背身对着门,闭着眼平复情潮的侵袭,哪怕离下一次情事已不远了。他的眼睫仍然湿漉,穴里也残存着上一条舌头带来的快感,令他不自觉抽着鼻子呼吸,浑身颤颤,一副待人采撷的姿态。
有人缓步进了房间,撩起他的长发,在他睁眼之前用有茧子的指头揩过他的泪,给他绑上了遮住眼睛的布料。布是极细腻的质地,至少比那指头要柔软。他眼周的皮肤没觉得不适。他自小被母亲娇养,大了也没离开身边人倾注爱意的浇灌,一身肌肤被养得娇嫩,受了一点粗糙就能红起来一片。老板们都喜欢他这身好皮肤,玩起来既小心又放纵,几乎能用舌头舔遍,用马眼亵玩遍。
尹少艾是委屈的,第二位客人到来得出乎意料得早,花姐从未做出过这样的安排。他慢慢抓住对方还没抽离太久的其中一只手,软着声:“今天能慢些做吗,杨先生做得太凶啦,潘先生……”
他声音本就软,稍微拿捏一下,更是令人心痒。
对方执起他的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尹少艾半躺进了一个微凉的怀,对方没脱衣服,依据背上感觉出来的几颗扣子和衣料质地,他基本肯定那是一套做工精细的西服,但到底没有人体的皮肤温热,尹少艾不由得颤了一下,随后不动了。
对方的气息本靠近在他耳边,见他有些瑟缩,远离了一些,另一只手慢慢脱去了西服上装,然后将他拥进怀中。
尹少艾终于能惬意地躺进那个人怀里,为对方的体贴致谢:“先生真好。”他摸索着凑近那个人的唇,看不见脸面的情况下他心无芥蒂。之前总有老男人见色起意,蒙住他的眼或索性将他玩得睁不开眼,然后去亲他,但又畏惧心里面那一点画出来的日后沈家的追责,也只敢啄他一下,囫囵地舔过他的下巴之类的地方,不敢把舌头探进他嘴中。
尹少艾只当今天的潘老板也是要这样玩。
他和花姐不同。当面叫人,他会用姓冠上先生,这样的叫法确实也比什么什么老板要来得文雅与尊敬。
对于亲不亲吻不吻的事,尹少艾其实全无所谓,他虽然总是畏惧于快感压过所有理智,但若是没了视觉上的唐突冲撞,亲谁不是亲,吻谁又不是吻呢。
对方却走温情戏码,与他额头相贴,气息相融,没有再进一步,连手也是止乎于礼地握着他的而已。
确实是温柔。
尹少艾笑着:“谢谢先——”
那句谢没能讲完,陡然换成了娇软的呻吟。
有灵活的舌头悄无声息突如其来地舔进了他的穴道,从安静的舔弄到逐渐大声的吮吸,尹少艾招架不住,彻底软进了背后的怀抱,被握着的手紧紧捏住了对方的指节,另一只勉力抬起,摸索到了耳边那个人的唇。
对方就这么衔住了他的手指,空着的那只手慢慢地抚上了他的乳头。
尹少艾哭着叫着,根本无可说出完整的句子,连推拒都勉强。
背后那人显然并非安排好的潘先生,那人一身肌肉线条分明,压根儿不是老男人的肥肉所能比的。他方才不察,现在却因为对方把住他腿,将他往胯下人的舌头里进的动作,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去踢踩身下的老男人,也想从身后人的怀抱里逃出来,皆是徒劳。
尹少艾咬着指头,从快感里挣扎出一点时间,求着身后掌控主动权的那人:“先生,好先生,放过我可以吗……啊……太快了……呜呜……”
那人只是轻微地笑了笑:“少少终于玩够了?那我们也该回家了吧。”动作没停,反而更狠。
尹少艾惊惧着被送上高潮,水流个没停。在对方解开遮眼的带子后,看着已经跪到一边的老男人,再望见身侧那张时隔多年再见的脸,终于哭了出来。他一时间没推开沈思,只是别过了脸去。眼泪扑簌簌地掉,手揪着床单,葱白的指尖隐约可见一些力尽的失血的白,看起来无措极了。
倒是那一双眼睛经水汽这么一点染,像蒙雾的星辰般愈发绚烂。
沈思用指背蹭不完那些眼泪,又用柔软的布条去擦,还能听到尹少艾微弱、因为哭泣时的呼吸不畅而发出的抽泣声。他嘴角挂着一抹笑,轻柔地继续擦着怀里人的泪,发现尹少艾的呼吸慢慢换成了另一种节奏。
余光里,尹少艾坐着的那块床单已经洇成了更深一点的颜色。
于是沈思转而以唇舌轻轻吻去尹少艾的泪水,用来止水的手指则换了一个地方。
他带的一行人押着花姐与一帮老男人进这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主子温柔作弄怀中美人的一副景象。
他们轻轻松松地放倒了手里这帮食色性也的老嫖客,让老男人们窝囊地跪成几排,最小孩气性的那个还狠狠踢了自己负责钳制的几个人的屁股,随后跟着别的助理安静地站到了一边。
沈思扯过被子为尹少艾盖上,边穿回衬衫边下了床,助理们中有个为他递来拐杖,他就用那根木拐对准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跪着
', ' ')('的男人,话是很平淡地给说所有人听的:“想不到再见面,大家都有了淫人妻的雅兴。”
但是他把自己也列进其中,还是很教人出乎意料。
被沈思逼着舔尹少艾的穴的那个姓潘的男人不住磕着头:“大老板饶命,大老板饶命!”
恩客们齐聚一堂,居然是“婆家人”叫齐的。数十道呼吸,数十条人影,全不像归属于膝盖跪地的那些人,全都像悬在头上的灯透出来的光,连带着站住的那帮人的目光,无所不在,无处不可怖。尹少艾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将头埋进了被子中,慢慢地又缩成了一团。
沈思高深莫测地看了那个团子一眼,然后拄拐走近那帮人,却教那帮人生生膝行退后了一些距离,他就有些奇怪地问:“再怎么说,各位都是我发了请帖邀来的贵客,应该高高兴兴地喝酒谈生意才是,怎么一个个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如他所言露出笑。
沈思倒是笑得眼都眯了起来,心情愉悦:“看来是不想喝酒了,那直接谈生意吧——玷污我沈家少夫人这笔账,诸位算得怎么样了?”
尹少艾六神无主,只是凭本能光着脚穿梭在四通八达的走廊里。他逃出门的时候连那床被子也丢了,遮身的唯有一捧长发。
乌发如瀑,分散地盖住了他的一些敏感部位,发尾最终长短不一地汇集在他的腿根。他很长一段时间才觉到了酥麻的痒,恍惚辨认方向的时候,抓起了一些祸首攥在手里。
他也说不清这是第几次逃开,原来在沈家时,每每他借口要看望母亲,总是被沈君怀的人知会说等沈君怀回来。那些人想都不想,就以为将他的企图看穿了。
其实有很多次,他真的只是想看看妈妈。
沈思“谈生意”谈得兴起,只留了后脑勺和西装挺括的背给他。他试探着裹着被子下床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拦他。反倒是跪在地上充当死物的花姐坚定地站了起来,扶住了他。
花姐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一眼后就不成声了:“小艾,你是要去洗手间吗?”
花姐扶着他,向这房间里的洗手间去,经过门的时候将门一开,把他推了出去,一句话也没交代,又狠狠地关上了门。
尹少艾只在那时清醒了片刻,丢了被子就向外跑。又能跑多快呢,他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说是快走都勉强。
沈思的人自始至终也没追出来,再后来,那些情绪又侵占了他,将临别前花姐决绝的脸也吞噬了,只留下一片混沌。
他走到了来时的通道。这里不比精心装潢过的清欢阁,灯与地面都寒碜,该惨淡的惨淡,该磨脚的磨脚。
在一盏灯“滋啦”一声告吹寿命的时候,他看到了路尽头撑着拐杖的沈思,不知道这男人等了多久,脸上竟然有股淡淡的笑。
前后都无路可走了。尹少艾缓缓低下了头。
沈思走近,依然是温柔地撩起他的长发,然后为他披上了西装外套。
方才在香味馥郁的房间里没察觉,此时尹少艾才闻到他衣服上那股香水味。似曾相识的味道。
沈思问他“疼不疼”时,尹少艾正嗅着那股香味,好奇着源头。
眼前人就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一点,让他赤裸的双足踩上了皮鞋:“沈二就是这么疼人的,老婆光着脚丫满世界乱窜,疼了也不知道吱一声?”
若非他刚刚玩弄过尹少艾,他这时候的语气简直与当年如出一辙,流氓,不可一世的流氓。
尹少艾找见沈思的腰,缓缓借着那处慢慢站稳脚,仿佛被这句打趣安稳住了灵魂,他平静而克制地问,手上却抓紧了沈思腰侧的衣衫:“为什么叫我‘少少’?”
那边车已经开了过来,照过来的车灯不容商量地拉长了看似缠绵的两个人的影子,沈思在那刺目的光里眯着眼别过头,声音冷淡:“第一次见面不是就这么叫了吗?”
他毕竟是侧过了眼,没能瞧见尹少艾眼里那点微渺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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