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军机处的授意,津门镇总兵葛培飞当天就赶回了大沽口。
内紧外松,小心应变。
炮台守军必须满员,每门大炮旁都要留人。炮口全部瞄准那几艘停泊休憩的撒克逊战舰。
之后,就是突然切断了对战舰的蔬菜米面肉类供应。
“朴茨茅斯”号船长,在通译的协助下,乘坐一艘小舢板上岸交涉。
交涉过程友好但不顺利。
葛培飞,双手一摊。
表示这是中枢的事,京城拨下的赏赐用光了。所以他们需要上奏朝廷,等朝廷的批复。
……
船长悻悻而归,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但是也未曾多想。
毕竟,
外交使团访问非敌对国都城期间,被公然杀害的事,太不可思议了。比活着的巫女还要骇人听闻。
谈判而已,谈不拢价码就要杀人?这不是皇帝,这是疯子。
2天后,
船上的伙食开始窘迫,各类食物逐渐紧张,淡水都开始紧缺了。
而新的供货渠道也产生了~
大沽口周围的百姓划着小船过来交易。每天各种小船,穿梭不停。
“总戎,要不要派兵禁止百姓交易?”
“不!上面的意思很微妙,只是说停止食物供给,没有让我们封锁开战。如果我们禁止了交易,那就等于是告诉夷人,我们要对付他们了。”
“唉!”
镇标副将叹了一口气,回去巡视炮台了。
他也是摸不着头脑,友好关系怎么就突然变成敌对关系了。
……
虽然没有禁止老百姓兜售食物淡水牟利,但是不影响搞点小动作。
在得到了葛培飞授意后,
绿营兵们开始有意无意的散播:
夷人都不是好东西,夷使在京城有点桀骜,夷船有的是银子,大家伙做生意不必那么实在,可以黑心点。
既然官爷们都这么讲了,大沽口周围的老百姓自然放心大胆坑一坑洋人,替天行道!
于是,
蔬菜瓜果的价格开始飙升,开始缺斤少两,甚至以次充好。
狮子号,
一名水手翻开刚拉上来的筐子,发现底下全是烂蔬菜。
“嘿,站住。”
然而,已经拿了银子的渔民划着小船头也不回的跑了。
气不过的水手端起了火枪,这一报复行为被船长制止了。
很快,船上的主厨满嘴“fxxk”的上来了。
手里拎着一只小猪:
“瞧瞧,50磅的猪,胃里起码有5磅的小石子,还有5磅的盐水。这些该死的留着长辫子的刁民。”
……
几名船长紧急磋商后,决定派人划着小船到四周的村庄自行购买新鲜食材。
反正清廷的地方官府也没有明令禁止。
总不能不让我们吃饭吧?既然你们不赏赐了,那我们自己购买食材,很合理吧?
葛培飞只能将情况再次上报,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
坐到了总兵这个位置,自然是懂一些正治的。
朝廷目前态度暧昧、摇摆不定,自己若是胡乱开了边衅,将来风向一变,一切责任全在自己,项上这颗人头就要落地。
总之,大沽口风平浪静。
……
而蒋天木就很不淡定了。
麾下的一名行动人员,轻功了得,他亲眼目睹了撒克逊人坐着轿子在大批清军的护送下回到了驿馆内。
“你可曾看错?”
“组长,属下对天发誓,绝不会看错。”
“坏了,坏了。信鸽放早了。”
“组长,我们还有2只鸽子。赶紧将最新情报传出去。”
“放p。搞出这么大的篓子,你我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陛下不杀我们,署长也会动家法的。”
众人脸色发青,情报署内规矩森严。
年前,情报署淮安行动组因为一件重大纰漏。组长以下3人被召回然后处决。
刘千平日里常说一句话:
“银子、女子都未曾亏待你们。吴国上下,有哪个衙署像咱们情报署这样花钱没边?关键时刻,谁掉了链子,我就砍谁的脑袋。”
所以,
大家都明白了署长绝不是吓唬人,而是会来真的。
……
蒋天木环视所有人,缓缓说道:
“我先去请示贾署长。你们都做好准备,就算是刺杀,也要把清廷和撒克逊的关系彻底搞破裂。明白了吗?”
“明白。”
法慧寺,偏院。
灭空正在劈柴,一身粗布衣裳,很符合出家人的朴素。
“师兄,小僧先出去一会。”
“哼,去吧。”
贾笑真有些尴尬,因为那天介绍自己挂单的旗人女子,叫什么郭络罗氏的费扬,她又来了。
而且看随从奴仆,似乎还是个大户人家。
“女施主安好。”
“无真师傅好。这是一点给菩萨的心意,请莫推辞。”
一封银子,一些素面,一些蔬果山珍,还有几件高品质面料僧袍。
“黄芩无假,阿魏无真。大师的法号,可是取自这里?”
贾笑真心里一咯噔:
妈的,这娘们不会看上自己了吧?
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坏了大事。得想个办法,斩掉这段孽缘。
于是平静说道:
“真假两无我,静观一切皆空。女施主好学问。”
一切皆空,自然包括女色在内。
……
女子紧了紧狐皮大氅,大约是听懂了。
笑道:
“大师可愿为奴家仙逝已久的爹娘,做场水陆法事?”
“自然可以。请问令尊令堂名讳?高寿?”
“不记得了。”
费扬的回答过于伤感,让他一愣。
京城富贵旗人家的姑娘会不记得爹娘名讳?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一瞬间,
他后背发凉,别是踩陷坑里了。
再抬头时,他发现女子也笑了。
“你们,先退下。”
“是。”
几名丫鬟婆子,悄悄退出20步。
“信女不该欺瞒师傅,郭络罗氏,乃化名而已。我本是汉女,真名萧~”
“慢。”贾笑真果断打断,“施主不必多言,所谓远者为缘,近者为因。女施主不必伤感,心安之处即为乡。小僧略懂面相,观女施主虽命运多舛,漂泊不定,但将来贵不可言。”
……
“是吗?”
很显然,女子不太信。
她乃是和珅的宠妾,小七。化名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法慧寺她常来上香,属于最重要的几名香客(金主)之一。
“女施主剑眉星目,面素而削,鼻梁高挺,面带英气,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不屈。”
小七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突然问道:
“可否替信女算一卦?”
“出身低微,漂泊不定,于贵人之间辗转,若是看透天机,不再神伤,际遇所至,或可~”
“或可什么?”
贾笑真摇摇头:
“不可说,不能说。”
“再请教大师,信女深居宅内,时常烦躁不安,月匈中抑郁无处排解。如何才能获得宁静平淡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