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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徐福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摸了起来,他一手摸了个空,手边是冰凉的,徐福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宫人挽起帷帘,扶着徐福下了床,徐福往外殿外一看,月亮还挂在空中呢,但是殿内已经忙开了。
这是要启程了吗?
徐福换上了衣服,顺手又床脚的家当统统放进了衣袍里兜住,他记不清历史上关于秦始皇加冠这一段究竟是什么样的了,但他知道,这一趟旅程绝对不会轻松,如果中途出现意外,他藏起来的东西说不定也能顶个用。至少家当在身边,更令人心安。
一切都料理完了之后,徐福这才看见嬴政的身影从殿门外进来,他高大的身躯往徐福面前一站,几乎挡住了所有从背后照来的月光,顿时在徐福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来。
嬴政的目光将徐福从头扫到脚,“寡人的衣袍倒是正好适合你。”
徐福大大方方地点头微笑,“还要多谢王上。”
“走吧。”
说着嬴政就先一步转身了。
徐福跟了上去,借着月光,他看清嬴政身上穿的衣服,一身纯黑,无半点纹样和装饰。再转头看一旁跟随的赵高,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看上去十分低调。等走出宫殿以后,徐福还看见了十来个打扮成平头百姓的青年。
徐福的脚步滞了滞。
秦始皇这是打算低调先行?
一辆马车行到面前,从里头走出两个人来。
看清那两人的面孔之后,徐福就惊了一跳。
那两人的身形与面容竟然与秦始皇和赵高十分相似!
这就是古代帝王都会为自己培养的替身吗?
徐福没有更多震惊的时间,因为那两人已经很自觉地和嬴政及赵高对调了位置。
坐上马车的嬴政朝徐福伸出了手,徐福舔了舔微干的唇,抓住嬴政的手掌一借力,就登上了马车,他被嬴政拉近了马车里坐好,他转身掀起车帘,还能看见“秦王”和“赵高”带着一众宫人远去的身影。
看来秦始皇早就在筹谋这件事了……他恐怕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按照奉常寺呈上的吉日出行吧。
不愧是秦始皇!
徐福倒是半点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嬴政利用这茬,他只记得从心底佩服嬴政。
赵高在外驾马车,只听得一声“吁”,马车就动了起来。
这一行人悄然地离开了咸阳宫。
马车内只剩下徐福和嬴政两人,徐福不是个喜欢干坐着一言不发的人,之前嬴政处理事务的时候,他都会自己找点古籍来看,或者是干脆搭个小榻睡觉。现在和嬴政面对面,徐福难道能打瞌睡吗?而这里也没有古籍可以看啊。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挤着各种思绪,徐福倒是突然间想起了某个问题。
他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喉咙干哑难受,像是有点上火的症状,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香有问题了。扰乱情绪,易生惊梦,还会让人的肝火上升,引起身体不适。越想他便越觉得那个香是有人故意对付秦始皇,所以才弄到秦始皇寝宫中来的。
思及此,徐福也不再犹豫了。
秦始皇既然都带着他一起前往雍城了,他们的命运难道不是拴在一条线上的吗?若能换得秦始皇的好感,那就最好不过了。他相信秦始皇身上的天子贵格,可以在保佑秦始皇的同时,也顺便让自己沾点光。
“王上。”
之前车厢内太安静,徐福突然出声,嬴政惊讶地抬头看他。
“王上,可还记得寝殿中的香?我觉得那香……有问题。”徐福神色肃然,口吻郑重。
嬴政的眼眸里划过讶异的光,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哦?”
徐福点头,语气越发肯定,“单单只是随王上同寝几日,我便觉得那香有些古怪,香味儿过分浓郁不说,总觉得闷得慌,入了夜还会令人倍觉烦躁,心火甚旺。还请王上回宫以后,慎用此香。”
什么心火甚旺?那是欲火。嬴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看着徐福的眸光顿时深了不少,“听你这么一说,寡人近来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
徐福皱了皱眉,“王上用得更久,恐怕更易出事。”
也就只有他敢如此大方地谈起秦王的身体了,其他人谁敢妄谈?
嬴政点头,也做出郑重的表情,附和道:“寡人一定严查此事。”
有了这件事做个开头,之后徐福与嬴政聊起来就自然顺畅多了。徐福暗自松了口气,这样路途才不至于相顾无言啊。
第21章
丑时,夜色沉沉。
一行人后面跟着马车抵达了雍城脚下。
守城的士兵还在熟睡之中,冷不丁地被马蹄声给吵醒了,登时拉长了个脸,站在城门上骂道:“来者何人?此时闯城门,不要命了吗?”
为首的是个作宫人打扮的内侍,他高举手中的竹简,拔高声音,“王上于咸阳宫中日夜忧心太后病体,我等奉王上令,往雍城而来,送珍玩补品与太后!请速速开城门!”
那士兵一听是送东西来给赵太后的,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地就下了城楼,他打开了一个偏门,带了几个士兵一同,将宫人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才放了进去。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雍城的街道上。
夜,还是那样的静悄悄,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时辰进城过。
*
摇摇晃晃的,生生将徐福从睡梦中摇醒了,他睁开眼,捏了捏酸疼的脖子,正要顺便也伸展一下胳膊腿儿,但是在目光触及到对面正襟危坐的嬴政时,徐福生生地打住了,只单单垂下眼睑,随手理了理微微起了褶皱的衣摆。
古人出行实在太麻烦了。
徐福压住心底想要吐槽的冲动,只觉得浑身都酸软无比。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好,更没有娱乐项目。偏偏人家秦始皇都不觉得哪里艰苦,他难道还能有怨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