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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廷尉署是何地方?
朝廷官员下狱之所!
好端端的,他儿子被请到廷尉去,是要做什么?昌平君刚开始只是有种被挑衅了威严的愤怒,然而等他到了廷尉署,昌平君这才是盛怒至极,还险些站不稳……
徐福坐在王宫之中,听内侍向他和嬴政说起那昌平君的种种反应。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或许很快咸阳城中便知知晓,那位生性风流的熊义公子,因为与巫蛊之事有所牵连,被下了大狱了!
平民百姓们也就听个热闹,但熊义却是会在同阶层中结结实实丢个大脸。
昌平君心生怒意的同时,也会掂量掂量,这是不是秦王对他的敲打警告?昌平君会担忧自己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吕不韦。
也算是……勉勉强强一石二鸟了。徐福如是想。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事件,本就是嬴政顺手而为,推徐福一把顺利上位罢了。
“熊义被昌平君带走了?”徐福问。
那内侍点头,“带走了,昌平君在廷尉署险些大闹一番呢,廷尉署拦不住人,就只有让昌平君将熊义公子带走了。”
嬴政并不惊奇,这早在他预料之中。
昌平君有二子,长子容貌俊俏,又负有才名,又擅卜筮之术,生而聪慧,便甚得昌平君的喜爱,他那幼子在此衬托之下便十分不出彩了。如今见宠爱的儿子受了这样的大罪,昌平君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嬴政是对熊义十分不爽快,想要伸手捏死他,但一只手捏死了也没甚趣味了,慢慢来,慢慢死,总得让熊义教训深刻,再去死个透。
“那之后?”徐福不由得看向嬴政,问道。
之后秦始皇又是如何谋算的呢?
嬴政道:“熊义这次弄不死。”
“找人顶罪?”徐福明白过来。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了白遥的模样。该不会是让那少年顶罪吧?
嬴政“嗯”了一声。
徐福皱眉,总觉得那少年若是就这样没了,始终有些可惜,也不知道背后是否有隐情呢,那白遥与熊义打交道颇多,不如留着,或许以后还能从他口中听得什么消息。不过徐福估计,秦始皇心高气傲,不一定会看得上白遥。就好比之前他加冠礼时,明明他将玉玺找回来了,却能硬生生摔碎弃之不用。
“可是……让那白遥顶罪?”徐福还是问出了口。
嬴政不知白遥是谁,转头看向赵高。
赵高微微躬身,忙道:“白遥便是熊义府中那擅巫蛊之人。”
嬴政这才回过头来,迟疑道:“你可是欣赏此人?”他知道徐福在研究什么降头术、巫蛊术,有能之士惺惺相惜并不是怪事,嬴政也能理解。
徐福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有些欣赏那个少年,只是为他宁折不弯的气势,当然,如果这少年那般做派,只是因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头,那他就没必要欣赏了。
所以徐福还是迟疑一阵,选择问赵高:“他可杀过什么人?”
赵高道:“自然杀过。昌平君府中原有一个擅巫蛊之人,是个女子,那女子得了重病,熊义便在她的指示下,从外掳来了白遥,将白遥培育成她的弟子,之后白遥便在昌平君父子的指示下,杀过一些人。其中便包括死了的那人。”
徐福有些犹豫。
按照上辈子的道德观念,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白遥若是顶罪死了也不冤。
但这头嬴政已经为他做出了决定。
“既如此,那白遥便留着吧,或许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从昌平君府中随意拿个有关联的人顶上便是,昌平君定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嬴政出声道。
赵高应了声“喏”,便退出去了。
徐福抬头殿外看了一眼,夜幕低垂,已然到了该就寝的时刻。徐福沐浴更衣,洗漱一番,随后便同嬴政一起上了床榻。
累了一日,徐福入睡很快。
殿外月圆,悬挂于空中,散发出清冷的月光,将整座宫殿笼罩其中。
徐福的思绪慢慢地飘散开……
他睁开了双眼,眼前看见的却并不是那熟悉的帐顶,而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座大山,陡峭险峻,道路坎坷崎岖,徐福发觉自己踏足于上,脚底被磨得有些难受。他到了何处?他在做什么?徐福都想不明白。而那山顶上,却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徐福陡然有一种,仿佛自己就是命中注定拯救世界之人的诡异感觉……
他失笑一声。
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不对,他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徐福瞪了瞪眼,迷茫地望向那仿佛失了边际的大山。
大山逐渐离他远去,但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呐喊,抓住它!抓住它!用力抓住它!
抓住什么?那大山又是在哪里?
忽然间,他的脑子像是被什么猛烈挤压着一样,徐福的视线都不自觉地扭曲了起来,透过瞳膜,他瞥见了山脚下汹涌而过的大水。
他怔怔地看着那大水……
水从天上来,落地成祸。
不等徐福再看个仔细,他的视线已经彻底被扭曲了,脑子里的疼痛剧烈更甚之前,徐福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双手紧紧抓住了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一双大手将他揽入了怀中,徐福哆嗦了一下,猛然睁开了双眼。
床畔的烛火摇曳来摇曳去,带出一道道昏黄的烛光,借着光芒,徐福瞥见了那双大手的主人。嬴政紧闭着双眼,哪怕是入睡后,神色也依旧是冷峻的,他的双手揽在徐福的腰上,这个动作仿佛只是出于惯性般。